清晰地记得自己的第一个女人,但是他记得。那么多年过去,那张清纯羞涩的脸经常在他的脑海里出现。
他从来没有说过,那年他被林文峰从洪水里救起后就发起了高烧,昏迷了好多天。部队驻扎的营地艰苦,医疗也跟不上,救灾还在进行也没有人能照顾他,他就被村委安排住在了林文峰的家里。
丹桂是林文峰的妹妹。那个时候,他烧得迷迷糊糊,林文峰作为村里民兵队的志愿者,一直在帮忙救灾,丹桂就负责照顾他。
少男少女的感情就在没日没夜的照顾里,在一粥一饭里慢慢萌芽了。他一直记得她的样子,和林珈仪一样有着尖尖的小脸、温婉的笑容、又黑又直的长发。她常常温柔地笑着听他讲他的家乡,那遥远的s城,她亮晶晶的眼里充满了向往与崇拜。
她经常给他做麦油煎,百百的面粉搅拌后加点葱加点盐巴,油锅上煎过之后,配着清粥小菜就是无上的美味。那灾后青青山脚下满目疮痍的山村里,在袅袅炊烟里,日渐康复的他,劫后余生的他,遇见了他人生的第一次心动。
她纯洁又羞涩,美丽又温柔,像田间枝头随风摇曳的栀子花,阵阵花香里,他从一个青涩的小兵变成情窦初开的少年。
部队的救灾工作在一个月后完成,他也完全康复必须归队。离别的前一夜少女的眼里充满了不舍与情意,他读懂了她的心,颤抖生涩地拥住了她。
离别的时刻终于到来,他向林文峰致谢告别,他的心意还来不及说出口,林文峰憨厚地笑嘻嘻地挠了挠头和他说:“兄弟,等我和丹桂结婚的时候你要来啊!”
他惊诧地问:“你们怎么能结婚?丹桂她不是你妹妹吗?”
林文峰羞涩地笑了:“她是我们家里领养的。我妈说了,再过两年就给我们办婚礼。”
他羞愧得都没有再见丹桂最后一面就仓皇离去。
后来他退役归来,娶了门当户对高贵温柔的妻子,有了自己的孩子,子承父业生意做得风生水起,那少年青涩时的记忆便被深深地埋在了脑海深处。
直到那一次的意外重逢。他甚至不敢问林文峰一声你是否和丹桂结了婚,就听到了她的死讯。
她曾生活在s城,头顶着和他一样的天空呼吸着一样的空气,她孤独地死在h城,离他一百多公里的城市。
三十多年过去,他成长为一个圆滑成功的商人,他们,是他的初心,是年少的情动,是感情的最初。
他何其聪明,怎会不知道林文峰的手脚、林珈仪的动作。他所保护的,不过只是那遗憾的年少、那不该的情动,和那失落的青葱少年时。
还有那张他不忍斥责的,和她相似的脸。
接到贺平律师的电话,邵佳恩非常惊讶,贺平约她在家附近的咖啡厅见面,详细地询问了她当年车祸始末和各种细节。
邵佳恩有疑惑但还是认真地回忆了,一一作答。
贺平做了一份非常详细的笔录。
细细回忆当年,邵佳恩难掩心痛。贺平看着她苍百的脸色向她解释:“佳恩,我并非无聊,我们打算给你翻案。”
邵佳恩一震,翻案?
“我们?”邵佳恩重复了一遍。
“嗯,是的。”贺平点点头,“还有宏盛的盛总,盛北辰,他一直在极力查这个事情,我也是受他所托……加上我自己的遗憾。”
邵佳恩有片刻的愣神,很快就恢复了自然,她谢过了贺平,却没抱希望了。
板上钉钉、证据确凿的剽窃都可以这样一笔勾销,更不指望那隔着无数困难的当年的真相。
出了咖啡厅刚走到家楼下,正好看见盛夏开着车过来。
盛夏看见她有点高兴:“正要找你呢,陪我一起去看块地,在你老家。”
盛夏稳稳地开着车,他们要一起回雁洄镇,他要实现他的承诺,拍完最后一部电影,他要接手家里的产业了。
盛夏家主攻房地产和教育集团,未来要做要学的事情多而又多。所幸有她在,他觉得充满了温暖的力量。作为练手的第一个项目,他打算从雁洄镇开始,这是阔别多年之后他们重新遇见的地方,也是她的故乡,他打算在这里投资一个度假村。
高速公路上车不多,盛夏稳稳地开着车,邵佳恩坐在副驾驶座听着音乐昏昏欲睡,手机突然轻轻地振动了起来,一串熟悉的数字浮现在手机屏幕上,她心里一颤。
她没有存他的电话,但这么多年,他的电话号码,她早就烂熟于心。
听到手机铃声响,盛夏也转过头来看了看,看见手机上的号码,他欲言又止。邵佳恩沉默地看了一眼,把手机放回了包里。
她要忘记那些原不该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