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没在电话那端的时候,盛夏的声音疲倦地响起,他痛苦地说:“佳恩,我哥可能醒不过来了。他出了车祸,连人带车冲出高速滚下山坡。”
邵佳恩仿佛被抽了一个耳光般头晕目眩,她停顿了许久后迟疑地、小心翼翼地问他:“你说的你哥是?”
“盛北辰。”
她眼前一黑,几乎拿不稳手机。她难以置信地问他:“什么时候的事情?”
“昨天我们上高速的时候……你没接的那个电话……”盛夏已经说不出口。
邵佳恩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手机“啪”地掉在地上。
{读文少女 盗文必究}她的眼前一片血色,仿佛回到了多年前在看守所走廊看见爸爸的那一刻,那些绝望像密密麻麻的针向她毫不留情地扎来,把她扎得千疮百孔、鲜血直流。
她突然用尽力气般捡起地上的手机:“盛夏……你告诉我,你们在哪个医院?”
她的口腔里充满了血腥味,房间里的空气如同被抽空了一般让她无法呼吸。她记忆里的少年啊,她的初恋,她曾日想夜盼捧在心上的人,她好梦噩梦里都不能释怀的那个人,她躲到世界的尽头爱过恨过却始终无法从心里剔除的人,他醒不过来了?
他曾是她无数梦魇的深夜里那抹微光,是希望是梦想,是互不打扰的心之所向,是无数次失望心痛却死不了的那颗心。
那日,方勤的婚礼上,她看着他从人群中缓缓向她走来,她几乎是落荒而逃,她怕她再多待一秒,就会和那个发誓放下他的自己握手言和,对他说我愿意。
过往那么多的伤与痛,她用惨痛的代价封印着对他的爱,当他温暖地向她伸出手,她不得不承认岁月里的那层坚冰在默默融化。
深爱一个人,是那么无奈,七年,她从骄纵的十六岁,到跌跌撞撞满身伤痛,她始终不敢承认,她从未忘记流年里那个牵起她的手救了她的少年。
她努力地憋着眼泪,颤抖着换上最满意的衣服,梳齐了头发,像要去参加一个隆重的仪式。走出房间的时候,妈妈有点惊讶地笑着问她:“今天穿这么漂亮又要去参加婚礼吗?”
邵佳恩扯出了个笑容点点头:“嗯,对。”
她如游魂般慢慢地走出门,走出小区,拦了一辆车。
那天林珈仪坠楼之后,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星期已经完全康复。在盛骥的坚持下,林珈仪还是被接进了盛家。
盛太太心里有气,但也没有拂盛骥的面子,但这次她不敢安排林珈仪住在三楼,她让林珈仪直接住在一楼,吩咐家里的帮佣多看着林珈仪,并叫人去打扫林家别墅,准备几天之后让林珈仪搬走。
盛骥提出收养林珈仪的想法自然遭到了盛太太的否决,盛骥并不死心,开始叫助理通知律师拟订收养细则,还打算举办一个正式的宴会,通知各界林珈仪被盛家收养。
林珈仪沉默地看着这一切,那天不要命地纵身一跃的痛快过后,在病房装昏迷听到盛骥夫妻对话的她就知道,她失算了。
她到底还是太年轻,她用命要挟,可以让在意她的盛骥为护她不择手段,但是,却留下恶名,别人也没办法容她。
她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盛北辰掌握的那些资料就像定时炸弹一样,她仿佛能听见炸弹上的读秒针跳动的声音。
她宁愿盛北辰跑到她面前来质问她当年为什么这么做,她可以想出无数的对策来对付他,但是他却不动声色地慢慢搜集。她不知道她当年留下了多少蛛丝马迹,她更不知道事情如果被揭穿,盛骥是否还会护她周全。
她的脑子每天都在飞速地运转,却始终保持着沉默。
她本身就是楚楚动人的长相,沉默配上悲伤的表情,对盛骥来说简直百发百中。他想尽一切办法呵护她,盛家帮佣都是擅长察言观色的人物,一个个也对她非常客气。
她却清醒地明百,山雨欲来风满楼。
她越来越依赖安眠药,渐渐地,已经到了没有安眠药不能入睡的程度。
直到那天早晨,她起床准备去餐厅吃早餐,却看见盛北辰缓缓走下楼来。
她本能地想避开,从那天在他的书房里看到那个文件之后,她看见他就本能地觉得害怕。他越波澜不惊,她越是心惊胆战。她匆忙想回房间的时候,眼角却无意地看见,盛北辰的手上,拿着那天她看见的那个写着828的文件袋。
她脚就像被钉子钉住一样站在那里。帮佣吴姐看见盛北辰下楼,就笑眯眯地打招呼:“少爷,早餐已经放在桌上了。”
盛北辰微微笑着点了点头。他的笑容那么美好,他那么美好,却离她越来越远。
曾经的她觉得他已经唾手可得,今天的她却不再敢直视他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