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只要我与公子服虞事成,到时入了国都登上国君之位,太师自然也就首肯。”
他的语气十分笃定,伯伊夫人这才松了口气,想起自己那日被驱出王宫的一幕,眼中掠过一道阴冷光芒,咬牙道:“极好!如此,我便在此静候你的佳音!”
……
深夜,宵禁中的丘阳城一片漆黑。
这座四方城池的上空,夜亦黑的如同泼了墨漆,厚重乌云在夜空里翻滚涌卷,幻化狂走,冥冥之中,仿佛有只看不见的命运巨手,正在主宰着一切。
铜炉中的炭火早已灭了,只剩零星火点忽明忽暗,静室内的空气冰冷,亦无灯火。
一个身影坐于黑暗之中,一动不动,仿佛和这夜色融为了一体,化作一座雕像。
许久,他终于开声,唤入一直候于外的儿子伊昌,望着他手执烛台匆匆行至面前,朝自己下跪:“父亲有何吩咐?”
烛火照出伊贯那张形容枯槁的脸,他的目光落在案上一卷用火泥封印的简牍之上,看了许久,终于伸手,缓缓将它推了过去。
“去交给宰夫买。立刻。”
不过短短数字而已,从他口中说出,却艰难的犹如千钧之重。
伊昌迟疑了片刻,小心地看了伊贯一眼:“父亲……真决意如此?”
伊贯闭了闭目,起身缓缓行至窗牖之前,伸手一把推开,对着漆黑暗夜伫立良久,缓缓道:“汝父为穆半生戎马,方得一世英名,如今与少年国君不和,落得如此下场,心中虽有悲戚不甘,然从无作乱之念。服虞周季之流,难成大事,此次即便侥幸获胜,终必不敌庚敖……”
“去吧。吾今日此举,乃是为我伊氏留下最后一条后路。”
伊昌一凛,应了声是,急忙双手捧起那卷简牍,转身匆匆离去。
……
公子服虞按照计划,于封地暗中召集事于自己的公族大夫,纠集各路兵马正欲起事,不料宰夫买竟率领军队从天而降,各路叛军未等集结完毕,先便各自被剿于路上。
服虞仓皇退入封邑,守城三天,城破,自刎于乱军之中。
周季第一时间便得知快报,知再无退路,决意拼个鱼死网破,临时召集党羽发动宫变,企图占领四边城门并冲入王宫之时,武伯亲领一支军队,开入丘阳。
武伯一生辅四代君王,统领军队打过不下百仗,壮年之时,与伊贯被并称为穆国双雄,威名赫赫,如今穆**中年长些的军官将领,当年哪个不曾在他麾下效力过,只是他这些年罕有露面,此刻见到他宛如神人般现身,虽白发苍苍,但一身战甲,手握长剑,高高坐于战马之上,目光如电,神威凛凛,竟丝毫不逊当年,再听他发出一声怒喝,犹如振聋发聩,那些随从周季的军士无不心惊肉跳,军心更是大动,何来心思恋战,且走且退,最后除少部分周季死党随他一道被乱箭射死于王宫皋门之外,其余全部投降。
不过半日,这场发生在国都的宫变便被镇压了下去。因惊恐闭门不出的国人,听到王宫方向传来的厮杀声终于停歇,打开家门,纷纷出来,眺望着王宫方向升起的那把冲天大火,议论纷纷。
周季叛军攻打王宫之时,放火焚烧皋门,平叛一定,众人立刻扑火,半日之后,终于将大火扑灭。
皋门虽被焚毁,但所幸大火并未蔓延开来,路寝后宫分毫未损。点计人头,除死了十来个因为害怕叛军攻入王宫趁乱私自出逃的寺人宫女之外,其余人全都安然无恙。
武伯身体本就未曾痊愈,得知阿玄传去的周季伙同公子服虞作乱的消息后,今日撑着一口气,方重披战甲,现身指挥,打下了这场国都平叛之战,战后精力不济,当晚便留于王宫,阿玄和玉玑一起守在他的身边照料。
天慢慢地黑了下来,武伯服药后,睡了过去,阿玄见玉玑一脸倦容,亲自送她也去休息了,出来,看到宫正等候在外,打起精神走了过去。
“禀君夫人,属臣奉命去往太宫,伯伊夫人正欲逃,被属臣抓获,如何处置,等君夫人示下。”宫正禀道。
今日平叛战后,审讯一个周季心腹,那人竟意外地供出三年前烈公朝觐周王于半途遇刺身亡的□□,称烈公遇刺不但出自周季安排,而且似乎还和伯伊夫人有关。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