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着双肩包,脚下一双系带帆布鞋,还真有了那么点乖学生的意思。
他看见她走到包子铺门前盯着餐牌犹豫了会儿,她好像不是很爱吃东西,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在家里,食物对她的诱惑力小的可怜。她只买了杯豆浆,从口袋里摸出零钱递给老板娘,然后从旁边的铁皮桶抽出一根吸管,放进豆浆杯,撅着唇吸了起来。
大概豆浆还很烫,她不小心被烫到,吐着舌头吹了几口气。
谢灼忽然便很轻地抿唇笑了下。
她走到巷子口停了脚步,歪过脑袋朝里面望,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人心情很不爽快的东西,嘴唇不耐地抿起,磨了磨牙,将齿间的吸管咬扁。
谢灼停在路口,看见里面两个女生正堵着周晴要作业。
周晴是个小结巴,就坐在他们隔壁那个大组,是英语科代表,成绩在重点班的中游水平,除了上课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她几乎不会和人主动说话,属于每个班都会存在的那一两个“透明人”。
高中同班两年,谢灼和她好像还没说过一句话。
至于另外那两个堵人的,谢灼倒是有点印象。
柳淼淼走过去,抬手将豆浆一滴不留地淋在林晓头上,又拽着黎欣的马尾,干脆利落地把她脑袋摁进了栏杆里。
黎欣不上不下地卡在两根铁栏之间,前后使劲脑袋都拔不出来,嚎得惊天动地,抄家带口的脏话通通都骂了一遍。
女孩子冷淡地勾唇笑了笑,转身就走了,小结巴像条小尾巴一样拉耸着脑袋跟在她身后。
谢灼看着她逐渐消失在街尾的背影,想起当年那个被人围着欺负的小姑娘。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是似曾相识的场景,她一个人站在街角,被好几个男生围着,那些人用臭得隔着几条街都能闻到的脏水倒在她头上。
其实谢灼一直不怎么喜欢管闲事,一个是因为懒得管,另一个是因为天生性格寡淡。打小出身优越的家庭背景,天资出挑,典型是那种从小被人夸到大的“别人家的孩子”,因此骨子里多少有点少爷的清傲脾性在。
但是那天是他第一次想要去保护一个人。
女孩子瘦瘦小小的,双手紧紧攥着双肩包的带子,她明明很害怕,却还是抿紧了唇死死瞪着那些人。
像是风雨里那一根脆弱无力的小草,飘摇着,摆动着,无依无助,让人不由地心疼,想要为她撑伞,呵护她,想要牢牢地把她挡在身后让那些人再也不能伤害她半分。
曾经她还不是现在的样子,怯生生的,像一只刚刚出窝的小奶猫,你对她好,给她巧克力,她会对你露出小女孩特有的羞赧笑容,那时的她还是可以触摸的。而现在她是娇媚冷漠的,像是戴了一层又一层的面具,把所有人隔绝在外面,谁也不能捉摸透她。
明明这次她才是揍人的那个,可谢灼还是感觉心疼。
“谢同学?”有人在身后喊他。
谢灼回头,是裴子妤。
裴子妤脸颊有点红:“早上好,谢同学。”
“嗯。”谢灼淡淡应了声,心不在焉。
裴子妤想问谢灼吃早餐没有,如果没有的话他们可以一起去吃。却听谢灼先一步开口问:“黎欣是你表姐?”
裴子妤愣了愣,说:“是啊。”
裴子妤在他们隔壁班,平时下课经常看见楼下有两个女生上来找裴子妤,三个人有说有笑,有次擦肩而过的时候,谢灼听见裴子妤喊了黎欣一声表姐。
裴子妤见谢灼蹙眉,心情不是太好。
“怎么了?”她问。
谢灼朝小巷侧了侧身,嗓音冷淡,“你自己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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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晴跟在柳淼淼后面,低声说:“谢、谢……”
“不用。”柳淼淼走到包子店前,重新买了杯豆浆,听见身旁传来几声细微的抽噎。
周晴眼睛都红了,抽抽搭搭的在哭。
柳淼淼皱眉:“哭什么?”她绕着周晴走了一圈,把她浑身上下瞧了个遍,“好像没受伤啊。”
周晴吸吸鼻子说:“你、你这样……她、她们会、会来找你麻烦的……”
柳淼淼轻嗤:“即使我不这样,她们也还是会找你麻烦不是么?”
周晴一怔,扁了扁嘴,抬手去抹眼泪。
柳淼淼说:“如果有人打你,你就打回去,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是吃软怕硬的,你越是软弱害怕,她们就越欺负你。你要凶一点,她们就不敢欺负你了。”
周晴哭着说:“可、可是老师说、说打架是不对的、会、会记大过。”
柳淼淼愣了愣,忽然觉得这姑娘真是傻得可爱。
她说:“记大过有什么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人心才对。”
周晴还没吃早餐,看老板娘从后厨搬出一笼笼热腾腾的包子,她咽了口唾沫,低头从包里掏钱。
钱包破破烂烂的,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破掉的夹层里零星夹着几张散钱。
柳淼淼从裙子口袋拿出一张一百块递过去,“阿姨,给我两笼包子。”
周晴忙说:“不用、我、我有……”
柳淼淼:“我没散钱,让老板找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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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还闹得挺大的,因为黎欣脑袋卡在栏杆里横竖出不来,最后裴子妤报了警,消防来了拿锯子锯断栏杆才把黎欣从里面解救出来。
等警察来的那半个小时,在花城附中横行霸道做了三年大姐头的黎欣,算是经历了一生中最多的耻辱。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