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很轩拔显眼。
一片模糊的背景里,穿着纯黑半袖衬衫的少年单手持枪,左手插在口袋里,肩背挺拔得像是杆笔直的标枪,枪口遥遥对着靶心。
他的五官已经开始显出锋棱,护目镜下,那双黑湛的眼睛明明沉静笃定,却像是在发着光,透出哪怕只一张经年旧照也无从模糊的凌厉锋锐。
叶枝脚步渐停。
刘娴察觉到她的视线,也跟着看过去。
“这是功勋墙,专门给第一次拿冠军的队员们陈列的。你看的是林暮冬,帅吧?”
刘娴笑笑,同她打趣了一句:“世锦赛冠军,十米气手|枪。他拿冠军的时候才——才十七岁吧,天分高得要命,一出道就打破了俄罗斯的金牌封锁。只要有他在,气手|枪的金牌跑不了。”
刘娴拍拍叶枝,示意她看向另一头的金牌陈列柜:“两届奥运冠军,上届首金就是他拿的。长得也好看,这么些年就没变过,小姑娘都喜欢他……”
确实不能更帅了。
叶枝信服地点点头,又仔细想了想起自己见到的那个人。
和照片里还是有些不同的。
不光是五官褪去了最后一点儿少年气,侵略压迫的气息变得更强了,她见到的那双眼睛也要比照片里深邃很多。
漆黑得像是能没入所有的光,哪怕视线交汇,都好像一不小心就会被吸进去。
怪……吓人的。
比打枪声还吓人。
叶枝攥攥袖口,认真确定了自己到射击队以来见到的最危险的东西。
“原本这次去世锦赛也定了是他带队的,这回临时换人,队里压力大了不少。”
边上的中年教练叹了口气,不无惋惜:“要是——”
后面的话还没出口,后面柴国轩忽然严厉地咳了一声。
中年教练张了张嘴,还是没再说下去。
几个教练员你一句我一句,转眼把话头扯向了别的地方。
叶枝跟在一旁,认真听着众人的话,能插上话的就插一句,插不上就安静旁听,心里悄悄转着刚刚众人讳莫如深的事。
这个年龄和成绩,不继续参加比赛,却退役当了教练,确实太可惜了。
叶枝又想起那只戴着护腕的右手。
他是……受了什么伤吗?
对射击运动员来说,手无疑是至关重要的。如果手端不稳了,针尖大的靶子一晃就会错过去,甚至打到别人靶上都不是多稀奇的事。
单纯的射击运动是不太容易造成这么严重的伤害的,说不定是什么别的意外。
运动损伤和一般外伤是相通的,叶枝在心里理了理着腕部关节肌肉相关的病案,继续向前走了几步,隐约察觉到身边说话声渐低,下意识抬头。
什么事都最怕想。
她刚刚想起那双深潭似的眼睛,一抬头居然就看到真的了。
叶枝摸摸袖口,抓紧时间,把念头清出了脑海。
怕林暮冬的显然不止他一个,教练们大都是运动员退下来的,最年轻的也有三十七八岁,见到他却都不觉声音渐低,客客气气地问了好。
林暮冬寡言,却没有叶枝想象里的傲气,一丝不苟地逐个回应,反手关上了身后的门:“里面在训练,暂时不能打扰。”
几个教练面面相觑,神色都显出些尴尬。
“暮冬。”柴国轩咳嗽一声,快步过去,压低声音,“人家小叶队医头一次来,你让她看一眼,也算是支持人家工作……”
林暮冬微微落下视线,声音清淡:“现在是叶队医的工作时间吗?”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是窗外刚化的雪水,冰得人止不住打激灵。
柴国轩有些尴尬,回头看了看简直一吓唬就能吓哭的小姑娘队医,想要圆场,身后的叶枝却已经诚实摇了摇头:“不是。”
软糯好听的嗓音落在冰凉的雪水上,咬字依然温缓清晰。
林暮冬循声抬头,视线落在叶枝的身上。
叶枝眨眨眼睛,犹豫着是要退开还是躲到刘娴身后,没来得及行动,林暮冬已经出声:“但现在是我的工作时间,队员们正在模拟预选赛考核。”
林暮冬收回视线:“不能有干扰,绕路吧。”
没想到他还愿意解释两句,柴国轩喜出望外,丝毫没介意林暮冬依然冷淡的语气,欣慰拍他肩膀:“早好好说不就行了吗?就说你考核呢,又没人不配合你……走了走了,咱们绕着过去。”
有他发话,几个教练都松了口气,纷纷绕开。
刘娴拉了一把叶枝,拖着还在怔怔的小姑娘打了个转,沿着楼梯上了二楼。
“看见了吧?这就是咱们队人形冰箱,以后躲着他点儿,不然被冻死了都没人敢救你。”
看叶枝还有点没回神,刘娴当她是吓到了,笑着打趣一句,转而安抚:“不用害怕,林教练不找麻烦,工作业务也没得挑,当队员拿金牌,当教练出苗子——就是眼睛里只看得见他的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