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罡仍旧侧着脑袋注视远方的火焰城墙,凝神思索,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却突然响起。
“你小子可真能睡啊。”
“嗯?”赵天罡扭过头来,艰难地抬起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在他身前,一个上身,身体瘦削的白发老者,正张开双臂护在他的身前,他刚刚醒来的时候由于角度的关系竟然没有看到。此时看清那人,他一时间竟忘记了身上的疼痛,尝试着起身,虽然又给痛得龇牙咧嘴、倒地不起,不过他还是激动地大叫道:“爹!”
那人正是延义伯赵臻!
赵臻缓缓放下手臂,这个过程非常缓慢,看得出来,他做的非常的艰难,在这个过程中他的脸上虽然一直挂着笑,但是他的笑容却仍然没有隐藏住痛苦的表情。赵天罡见到父亲这个样子,不由得担心地道:“爹,你,你怎么了?”
“我?”终于放下了手臂,赵臻长出了一口气。他白了赵天罡一眼,笑骂道:“我能怎么了?倒是你,躺着睡了半天,你没什么事儿吧?”
“就是身体有些疼,不过应该没什么大碍。”赵天罡这时突然想起了什么,马上问道:“对了,爹,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九炎修罗呢,他在哪?还有,弟妹们呢?他们又在哪里?”
“九炎修罗,九炎修罗……”赵臻啧啧连声,然后叹了口气道:“九炎修罗的确厉害,仅仅一招,就把松然亭给毁了。”
“哦。”赵天罡颇有些不以为然,能将松然亭一招毁掉倒也算不上什么高深的神通嘛,他又问道:“松然亭毁了,那咱们现在在哪?”
“呵呵,在哪?”赵臻苦笑,“咱们现在应该在松然亭的山下。”
“山下?”赵天罡环顾四周,这个地方地势开阔,哪有什么山啊?他面露疑惑,不解地看向父亲。
赵臻看着一脸茫然的赵天罡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后叹了口气,幽幽地道:“九炎修罗的那一击,不仅毁了松然亭,更将松然亭下的山峰摧毁殆尽。还不止如此,以松然亭为中心的方圆数里之内的一切,都在那一击之下瞬间化为乌有。现在明白了吧……”他苦笑道:“我们现在的位置,的确是在山下,只不过那座山,已经化为乌有了。”
“什么……”能够大范围地改变地貌,这种神通,已经不是现在的他所能仰望的了,不过他隐隐感到父亲的话中隐含着另一个意思。他思虑了片刻,突然若有所悟,在那个瞬间,整个人仿佛遭受了一记霹雳,浑身猛地一震。他的一颗心脏扑扑直跳,仿佛要从口中跳出,从来没有过的紧张害怕充斥着他的整个大脑,不安的声音从他哆嗦的嘴唇中生硬地蹦出:“化为乌有……那,那弟妹们呢?他们在哪里?”
赵臻被赵天罡这么一问,神色在瞬间黯然下来。他闭上双眼,苍老而悲伤的声音缓缓道来:“他们没有躲过去,全都已经死了。”
“什么!”赵天罡呼吸一滞,瞬间眼前一片空白。弟妹们每个人的音容笑貌仿佛浮光掠影,在他的心间一一划过。就像梦里一样,他救不了他们,他能做的只有独自在那里痛苦,绝望,直至……癫狂。
赵臻没有注意到赵天罡的变化,仍旧闭着眼慢慢诉说着:“九炎修罗发动那一招的时候,我只来得及护住最近的你,根本来不及去保护他们……”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赵天罡一点一点地直起身来,刚才锥心的疼痛现在似乎完全感受不到,这并不是什么好事,那是因为他情绪上的激动已经完全掩盖了身上的剧痛。透过破碎的衣衫,裸露在外的肌肤竟然迅速地变红,那是每一块肌肉受不了疼痛而自发的反应。他状若癫狂,歇斯底里地叫道:“不可能的,他们不可能死的,爹,你一定在和我开玩笑,你一定是把他们藏起来了,你一定是把他们藏起来了……”
“天罡,你冷静点……”赵臻早已睁开眼睛,注意到了赵天罡的变化。失去子女,他的心痛不会比赵天罡弱上半分,但他还是忍住心中阵阵的绞痛,安慰道:“天罡,人死不能复生,就让他们安心地去吧。”
“不,爹,你让他们出来啊,快让他们出来啊……”赵天罡眼睛发红,看样子马上就要丧失神智。
赵臻注意到儿子的变化,白眉倒竖,一声大喝宛如雷霆炸响,恨铁不成钢地骂道:“赵天罡,你他娘地别跟老子叽叽歪歪的。”
赵天罡被吓了一跳,渐渐恢复神智,眼中红色缓缓退去,但是热泪却滚滚而出,盈满了整个眼眶。
赵臻口气稍稍和缓,不过还是在严厉地教训道:“你既然留下了性命,就别像个娘们儿似的在这磨磨唧唧的。你的弟妹们虽然死了,但你还活着。你要记住,你要好好活着,连带着你的弟妹们的份还有老子我的分,替我们一块儿好好地活着。”
“爹……”赵天罡痛苦地闭上了双眼,眼中热泪溢出眼眶,在脸颊上留下两道泪痕。他还陷在失去家人的痛苦中,可是这时,他突然意识到父亲话中的另一层意思。他猛地睁开双眼看着父亲,一脸不愿相信的模样,颤声道:“爹,你!”
“哈哈,才看出来吗,真是个傻大个啊。”赵臻自嘲地笑道:“九炎修罗的绝招可不是那么好接的啊。”话音一落,赵臻的两条手臂砰地一声炸散开来,仿佛火焰烧透后的残迹,化作烟尘,随风而散。
赵天罡心里咯噔一声,他终于明白,他的这一条性命,不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