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这里出了名的八婆,以热爱乱嚼舌头和传播家长里短着称,如果我们不想得
罪她的话,就得忍一忍她这种不请自来的毛病。
不过,在我意料之外的是,这个李婶居然帮了我一个大忙。
大年初三的中午,白莉媛正在厨房忙着烹饪,我独自一人坐在厅子的圆桌边,
手中把玩着韦叔的怀表,为迟迟未能发现线而感到心烦。
李婶不知什么时候走入屋内,她与白莉媛在厨房聊了一会儿,不知怎么的跑
到厅子上来,好像想知道我在干嘛般,眼尖的她很快就看到了我手中之物。
「咦,这不是姚娘吗?」李婶的一句话让我猛然惊醒了,我一把抓住她的手,
双目射出雪亮的光芒问道:「你说什么?你认识照片里的女人吗?」
情急之下,我的手劲不由得用了大点,李婶怎么受得了我这一抓,她立马痛
得龇牙咧嘴道:「哎呀,你快松手啊,你要把我的手给捏断了。」
我方才发现自己有些过分了,忙松开紧握着的手掌,脸上换了副和蔼的神情
道:「不好意思,李婶。你没伤到吧,要不我拿药油给你揉揉。」
没想到这李婶听了,那张哭丧脸上立马堆出如花般的笑容来,她一个劲的摇
手说不用,一边说着一边还拿手在我胳膊上捏了捏,两张涂满劣质口红的大嘴笑
得瘆人道:「白家哥儿,你手劲真大,比我两个儿子都强,怎么练出来的啊。」
看着这个年逾六十的老妇人妆出一幅娇俏少女的模样,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
要起来了,但是为了探知她口中的情报,我只好强行忍住恶心,脸上堆着假笑问
道:「李婶,你先告诉我照片里的女人是谁吧,这个人我找了很久了,只有你知
道。」我的话里暗暗捧了一把李婶,果然她很快就上钩了。
「这个事呀,不是我吹牛,现在镇上知道的人还真不多。」李婶好像站在自
己最擅长的舞台上,拉开了架势大吹大擂起来了。
「大家都说你李婶很厉害,镇上家家户户的事情都知道。」我不失时机的再
给她加上一把火。
「嘿嘿,那当然了。以前我老公是公的大队长,当年我还是铁娘子队的先
锋,谁见了我不叫一声姐。」李婶应该很少受到这样的力捧,她越发的兴奋起来,
手舞足蹈的扯到自己当年的光荣史上去了。
「婶,你先跟我讲正事吧。」我怕她这么越说越偏了,忙出言将其拉回题
上。
「行、行、行,说正事说正事。」李婶显然对我很有好感,我说什么她马上
照办。她指着怀表女人道:「这照片里的女人叫姚娘,她真名叫什么,谁都不知
道了,反正大家都只是叫她姚娘。」
「她家上一代是咱们镇上的大地,那田地那山林海了去了,生活不要太悠
裕。可是解放后就糟了,被政府拉去批斗得很惨,全家就剩姚娘一个人活了下来。
后来闹饥荒的时候她逃了出去,不知道嫁了个哪里的男人,带了一个女儿回来。
她那个男人来过一次就走了,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
「那姚娘长得还算可以,虽然带着个拖油瓶,但还是有不少光棍倮夫想跟她
好,可偏偏她是个节烈的女人,谁要上门来讲那个事都被她拒绝了。从此之后,
她也不再嫁人,就自己带着孩子长大,等那个女孩长到5 岁的时候,她男人又给
她弄了个小男孩,全家就靠着她一个人养活。还好她有一把好手艺,绣得一手好
刺绣,总算辛辛苦苦的把孩子拉扯大了。」李婶虽然没说什么,但从她的语气上
看,也是颇为敬重这位忠贞的姚娘。
「可惜,到了女孩15岁的时候,姚娘就因为生病死去了。幸好女孩儿挺灵活
的,小小年纪就进城打工,供养上学读书。只不过,那两个孩子离开了镇子
后就再也没回来过了。」说到这里,一向油嘴滑舌的李婶脸上也难得露出了伤感
的神色,颇为同情的叹了口气。
「那她们还留下什么吗?姚娘家在哪里?」我怎么也没想到,刚刚得知了一
点线,这些当事人却又不在了,看来这件事还没这么简单,忙追问道。
「姚娘老家原来是所大宅子,解放后被分给了镇上的贫农们,就留下一间屋
子给姚家,现在那所宅子已经被旅游公司租去当仓库了,反正谁也不知道姚家现
在还有没有人活着。」
李婶的这一番话让我重燃希望,没想到自己苦苦找的线会偶然间从她口
中得到,我狂喜之下仍然极力保持冷静,怕自己过分的激动会引起这位「小镇包
打听」的好奇心,故意编了一些借口与故事,花了一番气力才把追根问底的李婶
打发走。
在吃午饭的时候,我把这件事情对白莉媛讲了下,她见我找多日的事情有
了苗头,也为我感到很是开心。不过据她所知,姚娘的那栋房子在小镇入口处的
镇政府旁边,离我们这座老宅有一段距离,现在正是镇上最热闹的时候,恐怕不
方便我们过去。
所以等到天色完全黑下来后,我才独自一人出门上路。临走前我还好好安慰
了白莉媛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