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地下室,门的右侧安放着一排实验台,洗气瓶、容量瓶、定滴管等等一些实验用器材井井有条的摆放。而在靠里的左侧,是一块高出地面的台阶,只是由于幕布的遮蔽,使人无法探知幕后的真相。
门口,琴酒无奈的站定,像这种幽暗阴冷的碰面,他已经记不清发生了多少次,每次都和暗地交接没有区别。
因为始终身处于黑暗,这样的见面方式也无可厚非。只是,对于眼前的人,琴酒总是奢望着另一种的见面模式——即普通人的那种。
因为他是香榭丽舍,那个冷漠无情,一言不和就血溅当场的行刑者,那个从虐待他的老师手里抢走他的奠基人,那个总是喜欢玩失踪,让他一顿好找的守财奴。
是他赶走了他的彷徨和无助,是他教会了他枪械的使用,是他培养了他的冷冽和孤寂。
看着前方的身影,琴酒的心里升起一股无力感,这就是那个他,他的人生导师,组织的奠基人,也是提出今天见面的邀约人——香榭丽舍。
「这个死变态,又想玩什么?」
“死变态”是琴酒对于香榭丽舍的爱称,显然这个称呼永远只会存在于他的心底。
抬步往前,尽管无力又无奈,琴酒还是向前走去,因为毕竟,现在也只有这个人能让他体会到这种荒诞的感觉了。
规律的脚步声回响在幽暗的地下室,清晰而有节奏,却也显示出了琴酒的心情——无聊和不耐烦。
似乎感觉到了来人的不满,幕布前的那个男人微微抬了抬头,虽然依旧侧着身,但还是让琴酒感受到了他的温柔——和以前一样,只有在两人独处的时候才会流露出来的温柔。
“琴酒,我要重来一次。”
琴酒驻足,低沉温柔的声音总是诉说着他听不懂的话语,眼中的冷漠总会在这时候转化,那是琴酒永远不懂的悲伤,但却总是忍不住的好奇,猜想着香榭丽舍的过往。
「无聊得想自杀了么?」
「还是,已经对这个世界失去了兴趣……」
点起烟,掩饰住无声的叹息,琴酒无奈,他不知道这个死变态又想玩出什么花样。守财奴的本性并没有什么不好,因为组织的发展的确需要雄厚的财力;增减调配现有的组织结构也无可厚非,因为原本的构架已经腐朽,跟不上时代的步伐;但是,毫无预兆的无故失踪,留给别人可趁之机,搅乱组织的正常秩序,让琴酒和其他成员手足无措、焦头烂额,并且,在事后给出的答案不尽相同、有理有据,让人无法反驳。这让琴酒产生了极度的疲惫与厌倦,所以,他无奈着,叹息着,并且恶意揣度着,似乎这样可以得到短暂的心理平衡,来抵消对香榭丽舍的不满,还有他那种任意妄为所带来的不安。
“不要这么紧张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低沉的声音似乎带着魔力,总是能够引导听者的心绪。刚亮起的火光黯淡了下去——琴酒的呼吸有一丝的停顿,于是刚被点燃的烟头忽明忽暗起来。
拿开烟,继续往前走,琴酒知道,他在笑,悲伤而又温柔的笑,这是琴酒最厌恶的,因为这种毫无来由的悲伤会使琴酒手足无措,从而感到自身的渺小。
所以琴酒放弃了“无动于衷”,因为在香榭丽舍的眼里,这不是从容,只是装作从容而已。或许该说,在香榭丽舍的眼里,琴酒还是那个小小的孩子,他的一举手、一投足,甚至他现在的不安,都无法避过香榭丽舍。
作为组织的领军人物,他的确是精英中的精英,但是作为琴酒,他只是一个从小生活在香榭丽舍庇护下的不懂事的小屁孩而已。所以,香榭丽舍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
同样,琴酒对香榭丽舍的了解,也远远超过了其他人。仅仅从这句话里,琴酒听出的不是香榭丽舍的好奇,而是提醒和警告,警告他这次的暂时离开可能会对组织造成一定的影响,提醒他不要再像以往那样的肆无忌惮,因为离开了香榭丽舍,琴酒的立场就会变得被动和敏感,所以在此期间最好的方法就是忍耐,和等待。
这一天终于来了。
琴酒脚步不停,一直走,接近他的导师,直到两人间的距离近到触手可及。只是,香榭丽舍依然侧着身,面对着左侧的幕帘,好像琴酒从来不存在一样。而琴酒也是一样,他从来不听香榭丽舍的劝导,总是一味的一意孤行,所以香榭丽舍永远都是他的善后人。
从某方面来说,两人的任性基本保持一致。
亮银的长发披散下来,遮去了他的眼睛,漆黑的高立领,又遮去了鼻尖以下的部分,香榭丽舍的轮廓依旧沉默,就像他的过往一样,永远神秘而深沉,让人兴起探究的**,从而忽略了深陷其中不可自拔的危险。
虽然无法探知香榭丽舍的神情,但琴酒已经理解了他的用意。微微的低下头,抛开不安,琴酒开始认真的思考,模拟起计划的可行性。是的,一个计划,出自香榭丽舍,尽管从未听他说起,但琴酒多少能够猜到。
时间的流逝并没有影响到香榭丽舍的等待,他在等,等着眼前的这个小傻瓜做出决断。组织的一切由他定夺,但是,自己总要放手一次,让琴酒学会成长,成为真正的男人,或者说,成为真正的利器。
对于已经长大的雏鹰,母鹰不会怜惜,会毫不犹豫的驱赶,使其自食其力,或者说,任其自生自灭,这是自然规律。琴酒和香榭丽舍的情况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