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还是怕晒,宿碧便戴了一顶环着系了一圈丝带的宽沿帽,穿一身淡绿色洋装长裙,手里提一个竹编小包。这样与西装革履架着金边眼镜的高大男人走在一起,十足吸引往来行人的目光。
火车站人来人往鱼龙混杂,宋怀靳皱了皱眉,揽过宿碧的腰,“跟着我。”
“嗯。”她点点头,乖巧依偎在他怀里。心里暖融融的。
不远处站着个高挑女人,旗袍披肩,戴着墨镜更显得神秘。看样子本该坐进旁边那辆车里,却蓦然盯着不远处的一男一女停了动作。攥着披肩的手缓缓握紧,墨镜后的双眼目光冷然。
“红音,你做什么还不进来?小心被拍到!”有人在车里忙提醒。
杜红音没回答,收回目光坐进车里,有人帮她把车门“砰”一声关上。
车渐渐开远,不远处的一男一女也隐没在人群中。
……
“会不会不舒服?”他忽然问。
什么?宿碧没反应过来,疑惑看向他,蓦地明白他指的是自己来月事这回事,脸险些又发烫,“不会。”这几年她体寒的毛病被调理的七七八八了。
他嗯一声,领着她走到火车车尾。
这一节车厢上印了个“i”,宿碧不大明白那个字母所代表的意思。从前她坐火车时也只坐过中间的车厢。走进去后宽敞亮堂,地上铺有精美地毯,坐下座位时才发觉是鹅绒铺成,周身绵密软绵。宿碧一对比中间车厢,后知后觉明白这大概是头等车。
爷爷一直崇尚不铺张浪费的道理,这点宋怀靳与他不同。宿碧想了想觉得不能让爷爷知道,想着想着又莫名想笑。
爷爷大概会佯怒训斥她“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
一路跟着他们的阿恒没有坐下,而是问宿碧,“少夫人要喝什么?”
月事还没结束,她心里叹气,对阿恒说到,“一杯热水就好,谢谢你。”
“少夫人不必客气。”
不一会阿恒端来一杯热水和一杯红茶。宿碧嗅到从鼻尖飘过去的那一抹茶香,诧异又有些眼巴巴的问宋怀靳,“车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红茶?”
“阿恒带的。”
宿碧点点头,目光却忍不住飘过去。
“想喝?”他挑眉。
她目光里带了点委屈看他,“那个…不能喝。”
明白了“那个”指的什么,宋怀靳却忽然心情颇好似的一勾唇,“是吗。”接着慢条斯理端起茶杯喝一口。
过分。难道不是借此机会报复她?
宿碧默默取下帽子,抬起手理着被弄乱的发丝。
宋怀靳忍不住轻笑一声,抬手勾了勾她下颌,“生气?”
宿碧摇头,“没有。”
“小气鬼。”
她转过身说到,“哪里小气?你问我生气没有,我明明说没有。”杏眼睁的圆圆的看他,说起话来煞有介事。
“你说了不算。”他看着她,深邃桃花眼里带一抹笑意,凑近了捏了捏她小巧耳垂,温热呼吸也落在耳边,低低的嗓音近在咫尺,“我说了才算。”
宿碧赶紧拨开他的手,回身往身后看了看,阿恒却不在包厢里,也幸好是在包厢里,才没让这样的亲密举止落在大庭广众下。她不明白,最初相处时他明明是温润又绅士一样的人,怎么越来越仿佛变一个人似的。
第 22 章
等火车抵达上海已经是夜晚。
夜幕降临,车站的人们依旧行色匆匆。车早已备好,两人在夜风里走到车旁坐进去,阿恒则坐在副驾驶。
汽车缓缓驶入长街。
宿碧以前从没有来过上海,即便上海距离洪城不算太远。此刻她将头轻轻靠在车窗上,街边林立的商铺楼宇都挂满霓虹灯,灯光融成光晕落在她眼底。入夜的上海滩依旧繁华热闹,不远处刚从黄包车上下来的女人笑倒在一位男士怀中。
跟洪城算得上有很大不同。这里穿旗袍的女人更多,洋人风格的建筑也更多,即便此刻都被笼罩在纸醉金迷里。
“我们现在去哪里?”她转过头问。
“先去饭店放了行李休息一会。然后,”他看着她,“晚上带你去个地方。”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