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楚刚刚站起身,阿青就已经冲进来了,一张脸上写满了惊喜:“二娘子,那个疯女人开口说话了。”
魏楚面色一喜,但随即又想到了什么,脸色凝重:“她讲了什么?还有谁听到了?”
阿青并没察觉出什么异样,依旧兴奋道:“她说了火药!这几天在院子里一直大喊大叫,什么会爆炸,什么天下无敌之类的!我一细想,说不定就跟伤了大将军的东西有关系!”
听到这话,魏楚大喜,一把拉住阿青的胳臂:“好阿青!孺子可教也!”
桓昱走上前,与魏楚对视一眼:“我去看看那些工匠们的进度,你去看看那个女人,若那人真知道什么,凉州军的大仇指日可待。”
魏楚握了握桓昱的手,跟着阿青出了军营。
入夜,天寒地冻,北地特有的寒风刺骨而入,魏楚策马而行,心中却满是火热。一个埋伏极深的重生者,一种无人可敌的杀伤性武器,被人如跗骨之蛆一样紧盯的厌恶感,还有天罗地网一般的恶意。
她深知,有一个人预知了比她更多的东西,这个人利用这一切,将他们引到了一副早就摆好的棋局前,想要将他们一网打尽。信息的不对等,导致她一路惨败,到目前为止都犹如困兽之斗,而现在,翻盘的机会却从天而降——魏楚眯了眯眼,所谓巧合,不过是更缜密的算计。
魏楚在州牧府下马,立刻就有小厮上前引路,荆州州牧是个聪明人,自从朝廷特使出现,并表现出和刘敬义大将军的亲密之后,他就很爽快地放权了,倒是省了魏楚不少事。小厮引着魏楚走在园小径中,边走还边笑着指了指前方:“将军,就在前面。”
他的话音刚落,女人高亢尖锐的声音在幽静的园中“砰”地炸开:“不要杀我!走开!我有!我有!”
小厮满脸笑意一下子就僵在了脸上,他小心地抬眼看了看魏楚,见她面上没有怒色,方才松了一口气,这人虽然一开始就是疯的,但毕竟是人家托州牧府照看的,若是有什么闪失,可真就不好说了。
魏楚跨进院门,对着小厮道:“你先下去吧。”
小厮很有眼色地把院里的婢女也都带走了,魏楚挥挥手,示意阿青留在院子里,这才跨进了主屋。她扫了一眼屋子,杯碟碎了一地,地上都是泼出来的茶水,桌凳也是打翻的,整个屋子凌乱不堪,而床帐处却有一个人影不停地颤抖,不停地往帐子里缩:“六郎,六郎不要杀我……六郎,我好爱你,我什么都给你,给你……,也给你……”
魏楚眸色微深,她没有走向那个女人,而是就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个神神叨叨疯癫状的女人。女人虽然被婢女们洗漱干净,换上了锦缎绮罗,但很明显,这根本没什么用处,她的头发虽然干净,却依旧凌乱地堆在一起,衣服上深一块浅一块,明显是茶水渍,还有……魏楚皱了皱眉,看了看女人嘴角那疑似口水的晶莹液体。
她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笑,拉了唯一完好的椅子,直接坐下,继续兴趣盎然地看着这发疯的女人。过了会儿,女人的情绪似乎激动了起来,猛地尖叫起来,撕开幔帐就冲出门去,一边冲还一边尖叫:“不!别过来!不要杀我!”
魏楚也不着急,直接往椅背后面一靠,好整以暇地看着女人冲进院子,和守在院中的阿青纠缠了起来。阿青很是着急地想要控制住这女人,可是那女人用锋利的指甲和牙齿不停地往阿青身上招呼,一时之间倒是和颇有身手的阿青僵持住了。
魏楚看了场好戏,终于整整衣裳站起身,走出屋子,对阿青道:“阿青,咱们走吧。”
“啊?”阿青闻言,手上一顿,脸上立刻被疯女人划出了三道红痕。
魏楚大步往前走,似乎完全不打算管身边的两人,阿青也懵住了,连招架都忘了:“就……就这么走了?”
魏楚走到疯女人身侧,脚步顿了顿,颇有深意地勾了勾唇角:“一个疯子,不值得我什么心力,走吧。”
“哦……哦。”阿青完全是云里雾里,但她还是听话地跟上了魏楚的步伐。
魏楚走到院门口,还没跨出去,就听到身后一声尖叫:“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这一次,是向着魏楚去的。
阿青眉头一挑,正打算英勇护主,就听得魏楚微沉的声线在身后响起:“阿青,先出去。”
“啊?是。”始终不得其解的阿青懵懵懂懂地走了出去。
与此同时,疯女人的指甲也伸到魏楚的眼前,魏楚一伸手,拽住了女人的手腕,她的手劲极大,疯女人脸上也闪过一丝痛楚。
魏楚负手而立,笑着从那道长疤看到对方微闪的眼神,终于开口了:“听说你相见秦国公主,现在见到了,有什么想说的?”
“还没找到?”男子放下手中的茶盏,神色明显阴沉了几分,“这么长时间,一个女人都抓不住?”
褐衣短打的虬髯大汉僵了僵身子,艰难道:“郎君说的地方,我们都找了……”
男子冷笑着打断:“这么说还是我的不是?”
虬髯大汉面上浮现出几分尴尬,男子往香炉里添了些沉水香,半晌才侧头看了僵立的男人一眼:“还不去找?虽然父亲器重你,但在我面前,你好像还没立过功劳。”
虬髯男子面色有些不好看,但还是躬了躬身:“是。”
还没等他走出门,又听到身后人冷冷的声音:“军中人多眼杂,没有什么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