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兰叹了口气,心累道:“知道了。不过,爹总要让我……陪他回帝京去,我只信得过傅青。傅青说他懂那些稷山药草该怎么用了……希望还来得及,我不怕莲华看不见或是无法根治……我只想让他不要再遭罪,不要再病下去,不要像现在这样……生死不知。”
八月中旬,秋风飒飒,白天里,无阳光照射的地方,意外地都冷的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昭阳宫的乾元殿内,阿兰正在听他们汇报佩族和黔族的事。
“封将军到了之后,出示了我大宛的王令,让他们休战,佩族的少统领这才知道我们一统了南北……”
阿兰一边看着修缮宫宇的奏折,一边听着汇报此事的大臣絮叨,偶尔还分心想想步莲华,不知道他今日好些了没。
“后又问起墨城……佩族的少统领听闻五一六墨城之殇,大哭了起来,说是之前……”那大臣停顿了一下,抹了下眼睛,才道,“说之前万将军曾救过他的性命,他把万将军当第二个娘亲来看待,未料……于是,这才出兵与我们一起联手清剿崖州的南朝旧遗。”
阿兰手中的笔顿了顿,抬起头看向汇报大臣,半晌,问道:“可当真?月霜……万将军救过他?有救命之恩?”
“千真万确。”
阿兰微微笑了笑,点了点头:“嗯,既如此,倒也省了我们不少心,不过崖州你们还是要多盯着些。柳垚,你那名册我昨日看了,做的不错,没纰漏了吧?”
“回殿下,八锦卫和编外军的奖赏名单,臣核了三遍,无遗漏了。”
“我记得当初报上来时,是二十七个,怎么这次呈上来的少了一个?”
“殿下,有个叫李震宇的,不愿接受京城的官职,他说自己家中有位出身旧朝的妻子,为了避嫌,也为了不被人说闲话,想与南朝出身的妻子在洪州安稳定居,所以把他摘出来,放到地方奖赏名册里了。”
“嗯,那你看着办吧,记得,不要错漏一人,免得寒了这些替朝廷做事的有功之士。另外,给墨城的百位义士立碑这事,快些催促他们办。”
“遵旨。”
阿兰喝了口茶,歇了口气,问道:“方侍郎,你有什么事要说?”
礼部侍郎急得要死,终于被点到了名字,立刻上前一步回道:“殿下,国号年号要快些定了,臣拟了几个,殿下看……”
他拟的那几个,阿兰都觉得可以,却也没有更喜欢的,于是想等步莲华好一些,能答话时,与他商量商量,思及此,阿兰淡淡道:“再说。王侍郎,父亲昨日来信,说羲族的事情已了,他要班师回朝了,你算好时间,安排一下,到时开九门迎接。”
萧九到草原去帮阿勒钦夺草原牧场了,听说合并了许多小族群部落,还驱赶了草原上最凶悍的科沁榙族,可谓大获全胜。
各种事务吩咐完,一直忙到正午时分,阿兰匆匆到西宫看步莲华。
傅青说,步莲华的病有得治,阿兰这才松了口气,然见了他如何个治法,阿兰又痛苦不已。
从上个月回京到前天,步莲华一直处于半昏半睡状态,傅青每天用很长很长的针,慢慢从太阳穴扎进去,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有在喝药时,会咳几声,吐药,或是神志不清地哼几声,有时还会流眼泪。
阿兰看过几次,之后就不敢再看,昨天之前,她都只在殿外徘徊,看看他园中的花,听着他痛到极致时的啜泣声,蹲在花圃前,手指紧张地搓着衣角,把绣着牡丹的广袖捏出一道又一道的褶皱。
今天,他总算是彻底醒了,说话也利索了些。
阿兰寻到空,像个怀春约见情郎的少女,脸颊绯红,小跑着绕过长廊,在阳光穿透树叶洒下的缝隙中奔跑,揣着一颗小鹿乱撞的心,一头扎进他在的小宫殿,还未见到人就先问:“你醒着吗?感觉怎么样?”
步莲华这些日子着实遭罪,阿兰进门,见他头抵在墙面上,歪着脑袋,坐在榻上,双手在身旁撑着身子,见她来,缓缓抬起眼皮,眼神涣散片刻后,慢慢聚了焦,像是看清了她,高兴地露出笑容来。
他慢慢回答:“挺好。”
说话费力气又损中气,步莲华经过这么多天的折腾,身子底子差到脆如薄纸,因而傅青建议他刚刚醒来,尽量不要说太多话。
他不说,阿兰就坐下与他说。
她说:“你缓缓要是有力气,再朝门外走走,就能看到宫门两旁的海棠,开了,开得可好了!”
她又说:“苏北湘替我去敲诈银子了,不知道那些精明人能拿出多少来……他还很不乐意,说是都没人帮他照顾孩子了。不过我看了,他家那个长子,很有担当,苏老都要把京城的家业给他。诶,对了!北湘家那个微雨,要跟傅青学医,我看也挺好的,很合适她,还有他家那个长得壮壮的姑娘……哦,你还没见过,之前可瘦了,几个月不见,现在成小胖妞了,听说自己馋得把蒸糕都学会了,还有最小的那个,现在会爬了,看眉眼,会很漂亮,还沉稳,苏岳,苏老可真会起名字。”
步莲华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