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的门房见苏盛薇要出去,连忙上前询问,“四少奶奶要出门吗,要不要打电话叫司机?”苏盛薇为人温和恬淡,平时待这些下人很是客气,故而也极受大家的尊敬。
苏盛薇淡笑着摇首,说:“不必了,我出去走走,一会就回来。”
她穿着一身烟色的印花锦缎旗袍,低调素雅而又不失贵气,款款往前走时,能够看到她盈盈一握的柳腰,以及消瘦不堪的双肩,背影单薄而又柔美。
这是个温婉似水的女子,很坚强,却正是这样的坚强,让人很是心疼。
门房看着她走远,轻叹了口气,似在惋惜,又似在为她抱不平。
苏盛薇不知道,自己沿着长廊离开的时候,便被一双阴沉的眼眸盯上,而后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
春夏秋冬,四季总是交替着变幻,人生也好比这样的轮回,三年来,她将自己禁锢在对叶智宸的感情里,执着地守护着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最终伤得遍体鳞伤,她错过了太多好的景致,包括这秋叶的落零。
叶智宸真的是个坏男人,明明不爱,却依旧将她娶到家中冷漠以待,她是瞎了眼,还是鬼迷心窍,坚持了三年。
不值,真的很不值。
萧瑟的风吹拂着她鬓角的散发,洁白的臂腕露在外面,依稀感觉到凉意沁入。侧脸轮廓还是那般柔美动人,她眼底有着从未有过的冷澈与涩然,冰肌玉骨,妩媚动人。
唯有在没人的时候,她才允许自己流露出这样脆弱的情绪,仿佛一朵落败的凌霄花,即便它曾经攀附墙壁努力绽放,此刻也已苍白无力,而那被花色所点染的背景,亦是苍寒郁暗的。
迈着虚空的步伐,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痛,好似连每一口呼吸都是痛的,只有她知道,自己努力维持的自尊,究竟有多可笑,有多累。
身后是几近透明的阳光,天空是难得的清明蔚蓝,官道绿荫间,少有的灿烂,就像是在庆祝这场即将毁灭的婚姻,“哗啦啦!”的一声,灿然而又绚烂,妖娆如同一场虚幻。她对自己说,终于要结束了,而后扬起蔷薇色的唇瓣,绽放动人的笑靥。
失魂落魄间,居然连车辆呼啸而至都未察觉,喧嚣的刹车声响彻天际,蓦然回神的苏盛薇惊恐地睁大眼,却已无法作出任何反应。
认命般地闭上眼帘,等待身体传来碰撞后的剧痛,可是,预期的事情并未发生,电光石闪间,一个挺拔的身影适时闪现,有力的臂膀环住她的腰身,带着她自车前纵身一跃,虽说扑倒在地的瞬间,手臂上的轻微擦伤也会觉得疼,可是总算帮她脱离了险境。
从方才陷入危险,到现在的平安无事,一切就像是做梦一般,苏盛薇努力自地上支起身子,素白的手抚了抚额际的散发,明眸睇向对方,“谢谢……”
话说到一半,已是浑然一震,她倏地睁大了瞳眸,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男人,近乎完美的俊脸,略微白皙的皮肤,笔直高挺的鼻梁,清隽的眉宇,温润通透的黑眸,看向她时,里面正释放着无限的炙热与深情。
她先是惊讶,而后脸色煞白地环顾四周,惶惶犹如惊弓之鸟,明眸闪烁不定,向来自持的冷静,一瞬间消失殆尽。
她低喊:“江城默,怎么会是你?!”
记得上次见面,她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为什么他还是不死心,还会出现在自己眼前?
虽然外国政府出面调停,现在两军正在休战,但是孤军深入敌后终究是军中大忌,她不认为他出现在宛城,是什么明智之举。
而就在他们现在的位置,亦能看到不远处的灰墙亭岗处,荷枪实弹的宛军士兵来回地巡视着,他虽是一身布衣,却依然优雅沉静,气宇轩昂,这样的他无疑极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在这个战乱不断,硝烟四起的年代,寻常人烽火线都是件极危险的事,更何况他还是乾军的首领呢?
毕竟朋友一场,苏盛薇自然不想他出什么事,刚好旁边有一间古旧的茶肆,为了暂时避人耳目,苏盛薇只得将江城默带进去。
茶肆的二楼人比较少,静谧的小包厢内,木桌上摆放着花瓷茶盏,周围萦绕着恬淡茗香,虽是清神益气的香味,却怎样都无法叫人放松神经。
包厢有一面皆是临窗的位置,街上人多,人多必然眼杂,为了确保他的安全,苏盛薇选择自己坐在临窗处,而他则坐在靠里的椅子上。
虽然外面的茶厅内,有他十几个乔装的近戎侍卫,但是这里毕竟是宛城,是叶家官邸所在的地方,四周可谓守卫森严,在距离城南十里的地方,更是设有防护军部,与城内的岗哨遥相呼应,进可攻退可守。由此可见,如果他的行迹败露,只凭这十几个侍卫,无疑也只是在以卵击石。
她担心他的安危,他却依然是一副安静的样子,温雅端方的姿态,甚至显出一丝闲适,苏盛薇轻蹙起眉,“你知道不知道你有多危险?”
“我知道。”
他微微一笑,目光如同月色下的湖面,平静的找不到任何波澜,透露出一股雅致清冽的气质。
如果说叶智宸是一簇燃烧的烈焰,那江城默无疑就是一缕清淡的春风,两个截然不同的男人,却同时深爱着一个女人。
苏盛薇眸光微晃,颇为无奈地看着他,“既然知道,那为何还要出现在这里?”
他目光一沉,神情忽然变得严肃,眸光中有隐忍的怒火在跳跃,“我看了报纸,他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