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地望着江氏:“夫人,他这……小人是办,还是不办呀?”
“他要上赶着去人家府上做奴才,我还能拦着不成?”江氏斜睨一眼,目光落在李素节留下的那封手实上。
说是郡王府,李府那点家产良田和吴家比起来,实在是九牛一毛。
她捡起那封手实,掖进自己的袖中。
“夫人的意思是……”
“你要替郡王爷办事,也不必着急这一时半刻的。”江氏慵懒地拨了拨手腕上的玉珠,指节一错,硬生生在手腕上掐出一道月牙似的红印。
江里正的心跟着那串玉珠巍巍一颤,很快明白了江氏的用意。
改门换户,下到里正,上到户部,都要登记在册。长安路途遥远,一去就要二三月,因此每年户口更迭都是在秋后统一上报。
眼看着年关将至,只要拖下个一二月,这事就得延搁到明年,到了明年,还有没有他吴议这个人,都还难说。
“是,小人明白了。”
江氏闻言,方宛然一笑,褪下手上那串玉珠,推到江里正的手中。江里正还想假意推脱,见江氏眼波微动,忙改手扶住她,耳根凑过去。
“秋后事务繁杂,不必拿这些小事去烦老爷,知道吗?”
江里忙不迭一点头,虚托住江氏的手臂,千恩万谢把她送出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
唐朝登记户口的一文钱其实是文书费,毕竟材料都要抄一遍,纸笔也不便宜
第9章 捉虫
踏出同一道门槛,吴议的心情比江氏要复杂很多。
能蹭上“李”这个姓氏,在这个时代绝对是件旁人艳羡不及的好事,毕竟和皇帝沾亲带故同一个姓,在古人看来,本身就是件荣宠加身的大喜事了。
但天下哪有白掉馅饼的好事,李素节如此尽心尽力地助他离开吴府,一定有他自己的打算。
吴议垂首打量着自己这身排骨似的身板,怎么看也不像有什么劳动力的样子,就算论斤两称了卖肉,估计都不够李素节回本的。
正满腹疑惑间,李素节先他一步开了口。
“你知道为什么要花这么多功夫帮你离开吴府吗?”
这问题,恰好是吴议心中所疑惑的,路就铺在脚下,他也只能顺势走上去。
天色早晴,微冷的日光懒散印在苔痕青青的石板路上,映出一深一浅两双并排的脚印。
李素节低头望着他单薄的肩膀,两人并肩而行,他才发现吴议整个人矮了他一头,左不过还是个身量都没长齐的半大孩子。
“因为我们是一路人。”
吴议万没料想到这个答案,不由停下脚步。
下细一想,他和李素节的处境倒还真有两分相似,同样是被嫡母逼得走投无路,不得不反手一搏。可要真论起心狠手辣,区区一个江氏,又哪里赶得上扼杀亲女、数残亲子的武后。
“瞧你的样子,倒时常叫我想起前几年尚在长安时,母后处处针锋相对的境况。”提及往事,李素节也难免带了点薄怨,但很快被拂散在丝丝秋风之中。
“若不是太子殿下力保,只怕今时今日,我连保你之力也无。你放心……”他视线一转,遥遥望向东升的旭日,“李福还算能干,郡王府不短一个奴才,这封卖身契不过是权宜之计,等你有了安身的地方,再做打算也不迟。”
安身二字说来轻巧,得来却未必轻松,在吴家一巴掌就能遮天的袁州城,要想出头,实在不是件简单的事。
吴议刚想开口,却见李素节收回眺望的视线,眉宇中一派胸有成竹的从容。
“你放心,本王绝不会看错人。”
李素节有心接济,吴议也难却盛情,只不过李府自个儿也算不上阔绰,他也不想做个白吃白喝的客人。
次日,天光初破,吴议便悄悄从被窝里钻出来,准备去城里转转,看有没有什么零工短活可缺人手。
李福刚巧在院子里截住他:“吴公子,你身子还没好利索,就先歇下吧。”
论理,吴议是客,论情,吴议又对他们李府有恩,李府虽然不算宽裕,添双筷子也不是什么难事。
吴议正打算说些什么,便见李璟斜挎着个小书袋慌慌张张跑过来,李素节在后头猫捉老鼠似的撵着儿子,举着个鸡毛掸子就要抽过去。
李璟登时一慌,像个炮仗似的横冲直撞过来,差点没把吴议的腰给撞闪了。他才站稳脚跟,就下意识把小家伙往后一揽,只听一道疾厉的风声闪过,一条鸡毛掸子差一寸就抽到他腰身上。
李璟有了一回被丢出去的经验,这回抱紧大腿死不肯撒手了。
李素节气结于胸,差点就要张口爆粗:“你个小……小不点的,快给我出来,和客人拉拉扯扯,成什么体统!”
李璟先跟他爹讨价还价:“那我出来你不许打我,而且要给我五文钱。”
他就仗着家里难得有客人,吃准了李素节断不肯拉下脸面跟他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