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宗镇留手了,但不代表他没有认真对待这次斗法。显相法身本就是极高妙的修行境界,他能够在区区一名外感修为的教外之人面前展现出来,这本就是十分难得的机缘,以齐德仲的智慧岂能不知横宗镇的意图。
“不必如此。”横宗镇一挥蒲扇大的手掌:“侯亚夫修为根基世上少有,她欲印证的兵家修行已经远远超出她父亲的成就,如今又逢进境之机,我随手助她一臂之力。”
白莲生起身上前说道:“这样的奇女子连劣者见了也不禁赞叹,齐道友如果不急着周游在外,不如暂且留在玉京城中?”
横宗镇则更是干脆,朝白莲生抱拳俯首道:“军师大人,本将虽有一身修为,却难有在战场上施展之机,有愧护教神将一职,但如今我欲举荐一人替代神将之位。”
在场众人心知肚明,横宗镇分明就是想拉拢侯亚夫成为天王教的一份子,甚至在横宗镇看来,侯亚夫足可以替代他护教神将的位置。而白莲生则看得更广一点,他希望齐德仲也能留下来辅佐天王教的事业。
齐德仲笑着摇头道:“一个亡国太子、一个败将之女,天王教的好意我等心领了。”
以齐德仲与侯亚夫的身份,就算天王教能够接纳他们,他们自己恐怕也会觉得难舒胸臆,更何况齐德仲一直以来都是以江湖散人自居,哪怕当了几天乾朝太子,他也未曾想过投效哪方涉足称雄争霸,就更别说替侯亚夫做决定了。
其实自离开长林郡的这几年间,齐德仲与天王教的几次往来,也算是见证了他们的一步步演变,以及从最基层的信众教徒,到护教神将、长老军师。
并非是齐德仲不喜欢天王教,只是修为至此,差别渐现,求证去向大不相同,没有必要勉强自己去适应声势浩大的一方,立足根基就是修行人自信来源,绝非盲目追随。
斗法印证已毕,白莲生相邀不成也没有办法,对于修行高人难以逼迫,若是因此而生嫌隙反倒不美,齐德仲乐意做江湖散人,白莲生也只能将其放归于江湖。
接下来的日子,齐德仲也没有离开玉京城,因为侯亚夫还在真龙水府内闭关修行,他在东海上激战之后也还没完全恢复,正好趁玉京城百废待兴之际,见识一下风土人情。
因为近两三年来幽燕玉京被围困,所以不少当地富商大贾都离家南逃,在玉京城内外留下了不少的闲置宅院,天王教入城之后将其逐一清点收管,并且为了稳定市井,将其中一批宅院公开拍卖,算是稍微充实一下教国财务。
自从齐德仲拥有真龙水府之后,内中金银财宝就足够让他过上比肩王公贵族的生活了,他顺手买下一座城北大院之后,便在内中清修涵养。
在齐德仲住下之后不到半年,天王教总坛移设玉京城,天王教正式开国,玉京城内外繁忙了好一阵子,除了颁布了更多更细致的法度条例之后,又重新订立历法纪年。
让齐德仲吃惊的是,天王教并不是按照建国初始订立元年,反而是搜罗了大量前朝遗册残章,最后设定九州公元历,而天王教进入玉京城的这一年,乃九州历一千八百五十三年,或称公元一八五三年。
齐德仲闻听修改纪年历法之后,元神默默逆推演算,发现公元元年正好是古时九州乱世结束,那一年各派仙人祖师下凡,指引传人共设红山议会。
可以说九州历公元元年,从某种意义上讲,就是确立了中土九州仙凡两隔的大致局面。只不过如今这种的局面似乎在逐渐改变当中。
改历的同时,玉京城也改换名称,依循天王教谕,将其重新命名为“天京城”。
教国初定,改历设都、新制新法随之传至教国各地,同时也将文书送往沪海江南与楚国,而这两方的回应都十分暧昧不明。
首先是楚国,楚帝本人亲笔回书,承认天王教设立的九州公元历,并且从今开始依循此历法纪年。而在回书的结尾,大大夸赞天王教推翻乾朝统治的壮举,对军师白莲生表现出高度的赏识和尊敬,反而将真正统御教国的五方环长老丝毫不予理会。
而沪海江南方面则是复杂得多,齐德仲的消失、冯华的殒落、乾朝帝室全数未至,让沪海江南群龙无首。江南商盟、沪海执事、原帝都供奉院众修、乾朝百官公卿,形成了四个庞大复杂的集团,抱持各自的想法与做法,而这四者内部也有多种不同的声音。
最后还是沪海执事与供奉院力压各方,两者暂时决定联合管治沪海江南,对天王教国来书的回应,都是保持观望态度,承认改历纪年,并且释出善意,可以在某些物资的生产上提供一定程度的援助和指导。
沪海江南的形势非常复杂,江南商盟具有地方上最广泛的势力,并且与沪海执事合作良久,两者当即一拍即合。而乾朝百官公卿有心保皇复辟,扬言要北伐还都,在与供奉院众修的扶助下,逐渐合流。
一时之间,沪海江南内部并生沪党、帝党两支势力,明争暗斗不已,但是对外部的天王教国与楚国也时时忌惮排斥。
天下三分鼎足之势,自此已经形成,而时日也近仲秋。
天京城北深宅大院之中,一道紫青罡气飞舞绽放,宝刃划过间,流风随之而至,芒刃散而成气、聚而成罡,百炼化作绕指柔,玄妙非常。
“很好。”齐德仲站在廊下房檐,看着院中侯亚夫习练武功:“武功、道法,你已渐渐融会贯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