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厚重如磐石的铁石堡,鹰扬山地势更加险峻,远远望去就像一只欲冲天翱翔的雄鹰,四面八方几乎没有可以攀附的地方,仅有一条小路曲折上山。
像这等野外荒郊,寻常来说少有人接近,鹰扬山出产煤炭,但荒废已久,被一名绿林诨号“钻地龙”的悍匪率众占领,加上铁石堡胡老八的投靠,鹰扬山匪帮的势力在长林郡境内已经算是数一数二。
齐德仲沿山中小路而上,逢木木移、遇石石走,种种阻碍在他面前不过是踏脚块垒,时近黄昏、夕阳余晖映照,鹰扬山好似铺上一层金色帘帐,肃杀之气笼罩。
但与铁石堡重重防备不同,鹰扬山匪窟大门敞开,两名看门匪人高大挺拔,见齐德仲负手背剑而至,赶紧朝内喝声:
“仙长驾到——”
“弄何玄虚?”齐德仲心内暗道,脚上驻足不前。
只见大门内中一伙匪众上前,比起铁石堡中黄章等人,鹰扬山匪众更加凶悍,为首一人身材肥硕、腰围八尺,顶着个光头冬日之下也是热汗蒸腾,左眼已瞎、斜裹着一条黑巾遮掩,身披熊皮,熊头就在他右肩之上,腰后横插九环大刀,右手按在肚皮上一杆双管燧发手枪。
这样一名人物,正是鹰扬山匪窟之主钻地龙,看他这般身材,也不知道是怎样得到这个绿林诨号的。
“请问足下便是仙霞观齐仙长么?”钻地龙天生面容阴狠,此时却是一副恭敬姿态,抱拳上前:“我等寨中兄弟早已摆下筵席久等了!还请齐仙长赏脸!”
齐德仲看着钻地龙身后数十名彪悍匪众,一个个手按火枪、腰揣利刃,可没有钻地龙脸上那轻松神色,看着齐德仲仿佛恨不得当场将他碎尸万段。
面对如此情景,齐德仲面不改色,问道:“你就是钻地龙?见你如此模样,想来是知道昨夜发生何事了?”
钻地龙作了个深揖:“寨中龙蛇混杂,总有不成器的弟兄,叨扰了仙长清修,实在该死!还劳烦仙长出手为不才清理门户,钻地龙只有感激,绝无半点怨怼!如有虚言、天打雷劈!”
“呵呵,无知凡夫,妄语誓言,我懒得与你计较。”齐德仲冷笑一阵:“我跟你挑明了吧,方才我先上得铁石堡,少堡主黄章已然伏诛,接下来就该是你们鹰扬山了。”
钻地龙哈哈大笑,朝着喽啰招手道:“拿酒来!”
喽啰端着酒坛来到,钻地龙褪下衣衫,露出浑圆壮硕的身躯,油汗光泽之下另有一股隐约铁色游移。
齐德仲暗自揣度:“这钻地龙的外家武功已颇有火候,但这还是其次,昨夜事败,如今却完全别样面孔,这待人接物的能耐才是不凡,只可惜行差踏错非止今日。”
鹰扬山下山劫掠除了财货,看中的女子也会抓上山,钻地龙尤为好色,最喜二八处子,淫邪之事早已传遍长林郡,被抓上鹰扬山的女子仿佛就此销声匿迹,看来其人下场可想而知。
就在齐德仲思忖间,钻地龙捧着酒坛往口中猛灌,浓烈酒香一闻便知是陈年窖藏,但钻地龙喝起来就跟清水没两样。
“好!好酒!”钻地龙灌了小半坛,脸色微红,上半身酒水滴淌,“我钻地龙有自知之明,纵横长林郡的时日不会长久,总有一天会遭报应,齐仙长,能否待我喝完这坛酒再取我性命?”
齐德仲说:“三天前我让你们来仙霞观自承错责,若当时悔过,你们或许还不至于身犯杀劫。此时见我挑上门来方才醒悟,为时已晚!”
“我明白了。”钻地龙脸色一沉,朝身后匪众招手道:“弟兄们都往后退!”
“怎么?欲行玉石俱焚之事么?”齐德仲秉剑压步。
一众匪众纷纷后退,钻地龙再猛灌几口烈酒,“在仙长面前,哪里有我钻地龙逞能的地方?我只求一件事,杀我一人,莫要再伤众弟兄。”
齐德仲冷哼一声:“你是首恶,合该受戮伏诛,余等从恶一样负罪难逃。此事本应顺由世间法度裁决,然而如今尔等法外逍遥,若依我意,诛杀首恶,其余人等亦应有所惩戒。”
“仙长这是答应了么?”
齐德仲横剑身前:“你有心赴死,我自然会动手,但我不会保证不伤其余人等,按他们所犯惩戒不一,若有作恶深重者,合该与你黄泉相伴!”
钻地龙扑腾一声跪在齐德仲身前,好像一座小山塌方,低垂着肥大的光头说道:“钻地龙自知罪孽深重,还请仙长给我一个痛快。”
齐德仲眯眼成缝,沉吟许久不言,他心中甚为疑惑,自方才上山至现在,照彻四方的目中神光不敢放过一寸隐秘,齐德仲非常清楚,自己附近的确没有任何隐藏的埋伏,否则在这个距离,先死的只会是鹰扬山匪众。
可不知为何,齐德仲内心仍旧感觉到一阵莫名不安,就像有一道视线再阴暗处留意着自己。
齐德仲默运玄功,外景七章之中,以脑神章·精根通泥丸为枢,并运眼神章·明上见英玄、耳神章·空闲听幽田、鼻神章·玉垄闻灵坚,这是外感修为之前,齐德仲知觉感应最为极限的展示,方圆百丈之内,虫鸣砂动皆清晰无碍,除非对方修为远远超出自己。
至于百丈之外,就算真有人向齐德仲突然发起攻击,这个距离也足够齐德仲反应过来了。
灵觉如潮汐一**向外扫荡,奈何就是找不到任何特异之处,除了钻地龙的生机比较强旺。
钻地龙是习武之人,外家武功已有铁布衫之能,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