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殿之中并未满座,还有零星空座,似在虚待某些缺席同道,但是议事已经开始,很多来此的修行人还是第一次见识红山议会,都在暗暗期待接下来的场面。
只见太华掌门寒空起身走到中间平台,环顾四方各稽首行礼,然后众人皆觉议殿内中有莫名神息伴随种种声色滚滚而至,在元神中自然化成各种光影景象。
此番红山议会参与千余人,无论辈分高低,至少都有外感修为,否则连穿山越岭来到红山都不容易,而且身处红山议殿之中,元神感应尤为清晰,就算过去很多纷繁驳杂的心印识念,此时安神静气都能领悟,
寒空没有张口废话,立足平台间元神妙境自然展开,众人元神所感并非其他,而是自四十余年前乾朝帝都宫变开始,冯华真人受封国师之位,但与此同时,乾朝江山渐现分崩,政令难达四方,各处皆有作乱。
像天王教这种组织,便是在当时穷苦乡野之间,渐渐集聚人心、发展信徒,一步一步将天王教发展壮大。而当时的楚国君臣,大多也还只是小地方上的普通人物,偶尔有几个修行不成的江湖散人,落魄乡野四处行走,跟未来的楚国帝君有私下结交。
元神妙境并不是一幅完整的画面或者旁观经历,而是大量复杂而难以言述的玄妙感应,因在场之人各自心念思绪,彼此牵连起来,化作各自能够明悟的识念,在元神世界有不同的表现。
众人不禁感叹,太华门不愧是修行界楷模,此等道法精妙不说,没想到他们连楚国与天王教的发展历程早已看在眼里。
那洪金田最初不过是乡试科举尚且不成的落第学子,回到家乡后因事事无成而饱受乡人讥笑。一夜辗转反侧间,忽然有所领悟,然后四处寻仙访道,却没能遇上有真修为的修行人,反而摸索出一套怪异的修炼之法。
洪金田也不藏私,找到几位同乡一齐研究琢磨,此后岁月里,他们也不困守在乡野,而是四处游历行走,有时扮作道人、有时则为郎中,施药行医,假借天王之名济世救人。
初时洪金田等几位创教长老并没有什么高深修为,无非就是在凡夫俗子面前施展几手幻术以糊弄,凭此渐渐有一伙忠心追随的教徒。其实在这个时候,太华门的巡山护法宝匣长老已经开始暗中观察洪金田等人了,可是就连宝匣长老也无法试探出洪金田等人的道法来历,探寻一番无果,太华门并没有干涉洪金田等人立教之举。
往后短短几年间,天王教初成规模,在乡野间行医救治的举动早已不能满足此教发展,渐渐向地方上的长官有所联系接触,甚至不少乾朝官员都开始供奉天王教。
这种作为很快就被国师冯华真人所察觉,当年帝都供奉院甫创立不久,冯华真人当即派人扫荡尚在发展的天王教。
供奉院中能人不少,天王教如受当头一棒,很快收缩势力,不得已重归乡野山林之间。但也因为供奉院的行动,催使地方上的官吏对天王教信徒的迫害。
其实寻常百姓对教派信奉哪里有什么真知灼见,他们大多不过是受过天王教几分恩惠帮扶,庸庸碌碌地挣扎求存间,自然而然会将心灵信仰托付给天王教。昏官胥吏迫害下,并不会让黎民百姓觉得信仰天王教有错,反而更突显乾朝失政失德。
加上几场席卷中原的饥荒,天王教的声势当即死灰复燃。其实这远远超出了洪金田等人的预想,因为他们自知实力不如冯华麾下供奉院,并不打算这么早聚集民心群势举事起义。
可是没料到,大量流民饥民只偶尔听说过天王教的善行功德,不加判断就蜂拥投奔。更甚者,有些野心之辈根本不认识洪金田等人、更不明白何为天王教,直接自称是受天王降下启示,举旗起兵要渡尽世人。
这样一来就容不得天王教毫无作为了,洪金田等长老短短时日内收拢了大量教徒信众,而且很快就组建了一支简陋羸弱的军阵。在面对那些自称受天王启示的散兵游勇时,天王教长老亲自出手施展道法,大显神威一番后,中原乱兵如风行草偃,居然纷纷拜服在天王教麾下。
也是从此时开始,天王教几位长老发觉自己的秘法修为越来越高,而且有不可遏止的精进之势。加上天王教发展势头无法压抑,洪金田与几位创教长老商议改革教派,设立长老环、考核教众、设立教谕秘法传承,并且另立护法神将一脉,举旗起事之心昭然若揭。
此时的天王教固然还不能说横扫九州,但已经独立中原之地,俨然自成一国,乾朝屡屡发兵攻打剿灭,即便能够在正面战场上多有取胜,但是真正收复的疆域却不多。
天王教军往往不与乾朝大军硬拼,触之则退,但乾朝大军却无法长久治理新占之地,经常会出现被乾朝大军重新收复的城池,城中百姓纷纷外逃投奔乡野的天王教。在面对四面八方看不见的围堵下,城中乾朝大军粮草断绝,不得已重新突围而出,城池又让给了天王教重新占领。
在天王教军起事的头几年,一城一地来回易手的事情可以说是家常便饭,天王教也不热衷于占领高墙厚壁的城池,乾朝大军在屡次吃亏后,也已经无法跟游离零散的天王教军纠缠。
而这个情况在一名白莲生的文弱士人拜访洪金田后发生了转变。
外人并不了解白莲生与洪金田等长老有怎样的隐秘的交流,总之此后白莲生秘密成为了长老环之一,而且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