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克命被城守率兵堵门叫骂、被月白仙子提溜上天扔落地面的诸般丑事,很快传遍双月城,就连驿馆之中的学员与护卫都知晓,甚至亲眼目睹了执教大人的丑态,当时皇甫克命可是身子蜷缩成一团,在城守大人的坐骑前瑟瑟发抖。
好在双月城守也不是莽撞之人,月白仙子亲自出面教训了这不长眼的货色,如今受了惊吓与内伤,就将他送回驿馆之中安歇,同时派兵驻守,这一页就算揭过去了,彼此心知肚明莫再纠缠。
然而皇甫克命身上的伤势虽好了,心里却落下病根,走到离地稍高之处便吓得两腿发软、脸色苍白,如此失态如何继续有所担当?伴随前来的学员无计可施,只能让执教大人在驿馆中修养,见不得外客。
但没过多久,驿馆之中却来了一位方外异人,据说能够治愈执教大人的心病。几趟来去如风,皇甫克命就能自如作息,没有过去那慌张癔症。
执教大人对那位方外异人甚是尊崇,拜其为上师,向他请教修身养性的学问。
这样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很快传来了罗刹邦再度挥军侵犯的消息,而且这次不仅有罗刹邦的进犯,连扶桑列岛也不甘坐视,打算配合罗刹邦大军从双月城后方袭扰。
九大国度的疆界其实十分模糊,尤其是一些难以开垦、环境恶劣的荒野,往往就是作为两国缓冲边界。天都帝国在缓冲边陲修建大量烽燧传驿,为的就是让边镇有足够的反应和调动时间。
双月城一带的地理位置比较独特,除了是天都帝国开垦拓荒的最远之地,从疆域版图上看,也是一支向外延伸的半飞地,被罗刹邦与扶桑列岛夹在其中。
罗刹邦若要侵犯天都帝国,双月城必定首当其冲,扶桑列岛在陆地上占据一处半岛,位于双月城一带的腰肋,可侧击袭扰,形成夹攻之势。
双月城并不是只有一座城池,方圆之地还有十六座大大小小的城廓坞堡,更别说周遭乡野田庄,那都是重要的产业,是此地民生根本。因为一旦大战打响,双月城与帝国往来被扶桑列岛切断,就需要凭双月城一地来抗衡来袭敌酋。
所以如今烽烟初动,即便罗刹邦大军尚未兵临城下,双月城一带便调动起来,乡野田庄的成年男丁开始操练,各处坞堡开始配发战备、修筑工事,斥候游骑四散巡视,已经有几场小规模的遭遇战打响。
……
月宫之中,月白闭目凝神、参修道法,齐德仲所传并不是什么高深玄奥、威力强大的法术,而是最基础的摄心内照之功。
摄心之功可谓是贯穿道法修行的所有境界,哪怕齐德仲如今已证超脱道果,摄心之功亦有玄妙求证,只不过所摄非是他独私心念,而是天心道体。
见月白缓缓收功,远处是月宫同门匆忙赶来,听他禀告道:“宗主,罗刹邦大军已经越过荒原,向采石关逼近。扶桑列岛的兵马也抵近大雪山,请宗主示下。”
月白思忖一阵回道:“如今双月城大军已向采石关开拔,罗刹邦大军来势汹涌,却未必能够轻易攻关,若是像效仿上回那般,轻兵迅骑突入防线,恐怕只是空耗军力。倒是扶桑列岛的精怪之属甚是诡异,需要我月宫前去助阵……你们立刻做好准备,前往大雪山先行探察。”
“遵命!”
月宫门人离去之后,齐德仲的身形才再度显现,见他正襟危坐远眺天际,说道:“罗刹邦有异界亲族降临,军力大增向外侵略,这并不稀奇。倒是扶桑列岛,内部过去一直战乱频频,如今陡然统合号令、挥军直出,显然是有高人大能现身插手,你与月宫门人行事,切记小心谨慎。”
“晚辈明白。”月白点头道:“只是如今罗刹邦来势凶猛,显然有吞并双月城之图谋,帝国驰援甚微,我怕守不了太久。”
“没事,不是还有皇甫克命么?”说这话时,齐德仲脸上没有半点戏谑嘲弄。
月白疑惑问道:“学院执教实力不俗,但是面对罗刹邦大军,我觉得他欠缺甚多,不临阵逃脱就算幸事了。”
齐德仲笑道:“你且放心,皇甫克命还是有几分手段的。而且帝国学院的高人似乎也察觉到双月城背后有我等坐镇,故意派皇甫克命来试探我等,若是能抵御住第一阵,帝国援军必至。”
见月白还有迟疑,齐德仲只得言明道:“已有高人指点皇甫克命,说洗心革面还不至于,但此番战端也算是他要经历的考验,若还留得性命在,未尝不是仙家机缘。”
超脱仙家传弘道法,并不是像俗世修行门派那般,寻觅资赋优越、悟性脱俗之人。在齐德仲的眼中,众生皆有仙缘,但落到细处,具体的每一个人却几乎都没有修成仙道的可能。如今他欲堪破求证的便是这一关窍,仙家修行在于诸般玄妙机缘的证悟,月白是一例,皇甫克命固然庸俗不堪、丑态毕现,何尝不也是众生相之一?他较之月白差别又在何处?
而前去点化皇甫克命的正是古圣原传人楼银章,他并没有公然显露仙家玄妙,只是以方外异人的身份指点。如今皇甫克命已经带领着众学员与护卫奔赴采石关,那里才是真正战场。
至于月白本人,齐德仲并没有具体的要求,道法玄机已传,月白自己才是月宫宗主,她是选择守护一方而出手,还是保全传承而自守,齐德仲都不会干预。
同样的,月白需要为自己的作为承担相应的后果,无论后果是好是坏,都由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