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再走了。
以后,这里就是她的家。
大红色的盖头被喜秤挑了起来。
头上忽地一轻,叶棠本能地抬了头。眼前不再是一片浓艳艳的红色,她不适应地眯了下眼睛,才看清对面那人。
岳见燊穿着一身夺目的红色吉服,如鹤立鸡群般,让身边的人都黯然失色。他明亮的眼眸里,有着毫不掩饰的喜悦,温柔而专注地看着她。
只一眼,她便再移不开目光。
这边两人旁若无人地凝望,周围的笑闹声却越来越大: “看看,新郎官乐得合不拢嘴啦。”
岳见燊这才放下秤秆,大方地笑着抱一抱拳:“见笑见笑。”
然后一撩袍角,与叶棠面对面端正坐好。喜娘用托盘捧着盛了酒的酒瓤,那两只酒瓤的后头用五彩丝线连着。
喜娘先将托盘奉到了岳见燊面前,他取了一只酒瓤,叶棠取了另一只。
丝线不长,待尝到酒味,两人额头已是几乎贴在了一处,呼吸相和,就连吞咽的声音,也同了步调。叶棠只觉入喉的微辣酒液,灼得她心口发烫。
喜娘接回酒瓤,往床后扔了过去,屋里顿时响起一片恭喜声:
“一俯一仰,大吉大利!”
接下来新房内的女客们抓起红枣、栗子、莲子等物朝床上撒去。
“夫妻和美,永结同心!”
“祝新妇早生贵子喽!”
“祝新人吉祥如意,子孙满堂!”
……
等满屋的人都去了外面坐席,叶棠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累不累?”有人问她。
叶棠激灵一下,诧异道:“你怎么还没去待客?”
“这就去,你把嫁衣去了,洗把脸歇一会儿吧。”末了,岳见燊有些好笑地加了句:“怎么把脸化成这样?”
“你还敢嫌?我四更天就起来了。”叶棠抱怨了一声。
岳见燊低下头来,与她耳语道:“谁说我嫌了?我只是替你累得慌,我会尽快回来的。”
叶棠感觉到他热热的气息,拂在自己耳朵上,痒痒的,酥麻麻的。
她轻轻嗯了一声,情不自禁地提醒道:“你,你少喝点酒,酒醉伤身!”
“知道了!”岳见燊眨眨眼,眼底带着几分促狭。
叶棠腾地一下脸若红霞,转过头再不看他。
岳见燊走到门边,又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朝她笑了笑,才开门出去。
新房里除了她,还有几个丫鬟,都是岳见燊身边服侍的老熟人。
“赵妈妈她们可是都坐席去了?”叶棠问道。
她身边惯用的丫鬟和赵妈妈,都成了她的陪房跟了过来。按规矩,她们今天刚进府,要先由岳家人陪着坐一处喝喜酒。待明天认完了亲,才会过来给新婚夫妻磕头,正式开始当差。
春柳笑着恭敬地禀道:“回奶奶的话,赵妈妈、玉簪、栀子她们正由吕妈妈亲自陪着坐席呢!”
吕妈妈是太夫人身边最体己的人,平日里就是建宁伯见了也会客气地喊一声“妈妈”。她陪席,可以说是给足了叶棠面子,也体现出伯府对她的重视。
因太夫人是孀居,所以叶棠要到明早认亲时才能见到姑祖母,心里有一丝怅然。
春柳就笑着道:“奶奶,我服侍您梳洗更衣吧?”
叶棠点头,由丫鬟扶着站了起来朝净房走去。
☆、第七十四章
春柳几个训练有素, 待叶棠梳洗好了, 发现床也重新铺好了,刚才洒了一床的彩果喜钱都被收拾清爽了。
“奶奶歇一会儿吧。”
叶棠揉着额头点点头, 叶家人都没什么酒量,那杯合卺酒是上好的梨花白, 方才被热气一熏,醉意越发的浓,连头都晕乎乎的。
她哥是三杯倒,她是真正的一杯倒, 也是没谁了!
叶棠原本只想小憩一会儿,可酒意上头, 加上连日来确实累了, 此时松懈下来, 疲倦之感渐渐袭来,她抵挡不住沉沉的睡意,无力地闭着眼睛醉睡了过去,连岳见燊何时回来的都没察觉。
朦朦胧胧中,有人在耳边低低地喊“棠棠”,声音里饱含着笑意与宠溺。
叶棠闭着眼睛翻身向里,懒懒地应了一声“嗯”。
下一瞬有火热的身子贴了过来,耳垂被轻轻含住,细细舔舐。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耳畔一直爬到心尖,她打了个颤儿,人也跟着清醒过来。
面前是岳见燊那张熟悉的笑脸。
“你几时回的, 我怎地睡了过去?”她的声音因为酒醉而酥哑异常。
叶棠不丑,也算不上漂亮,却耐看——微醺的脸蛋白皙里透着薄薄的粉红,光滑紧致,散发着珍珠般的光晕来。
岳见燊深吸一口气,坐起来,从床边的小几上倒了杯温水给她,好笑又无奈地道:“洞房花烛夜新娘子却醉倒了,你恐怕是古今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