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指挥使抹了一把脸上的污秽,脸上留下一道鲜红的妖艳。
他笑了笑,毫无所谓的摊了摊手,“各司其职,各为其主,师兄何必这么在意。”
那名死士的眸中陡然寒峭,呸了一口,怒目圆睁。
“其实你们要那传位的圣旨又有什么用呢?”莫指挥使插着手,神色悠悠,“那小皇帝不是已经做了皇帝了,还想要如何,更何况陛下心存仁厚之心,也想要抚慰,只可惜他自己下落不明,怪得了谁。”
死士忍不住怒骂一声,“你放屁!你们这是谋权篡位!”
“谋权篡位?”莫指挥使状甚无辜的看着他,“怎么能叫谋权篡位呢?当时那种情况,要不是陛下及时挺身而出,国就要亡了。”
他顿了顿,嘴角露出一抹笑来,“师兄,你活了这么久,还不明白顺应时势的道理?”
“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死士被牢牢的绑在铁椅上,纵使力气再大也只得徒劳的发出一阵铁链叮当,“你为了这个指挥使的位子,连脸都不要了吗?”
“脸?”莫指挥使忽然爆发出一阵哈哈的嘲笑,“师兄,顺应天命者悲,抗逆天命者死,比起这张脸面,我更看重我这条小命哟。”
死士冷嗤一声,别开了脸。
莫指挥使却是继续道:“师兄,其实你也该高兴才是。当年袁总管带着金刀九死一生的逃出生天,难道就没带一点私心?要他真是一心为了复辟,又怎么会这么些年一直在疯狂敛财?我问你,你们也找了那小皇帝很多年了,可有结果?”
死士眼神恍惚了一瞬,依旧不言不语。
莫指挥使一副“你看看吧”的自得,道:“大家都一样,谁都没有找到那个小皇帝,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你看看,大家忙活了那么多年,找人找刀,如今,这把刀终于落到了陛下的手里,这是天意,是天威。”
“你少废话表忠心。”死士哼哧了声,“你放心,今天我不成功,明天还会有别的人继续,你们这群叛徒,总有一天天会收拾了你们。”
“师兄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唯心了?”莫指挥使摇了摇头,“当年也不知是谁教导的,要相信了自己,别总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他叹了口气,道:“既然我们兄弟好多年没见了,不如让我来告诉你给好消息,你看可好?”
他忽的压低了声音,附耳到死士的耳畔,低语道:“那纪总旗,死了。”
死士一下别过脸来看着他,震惊又惊喜。
死了?刚才不是还说没死吗?
不过也是,他提早了好些日子悄悄围着纪家的宅子埋下了火油,又特地将火源引在纪家的大门,这么大的火,就算烧不死,也能烧掉半条命。
“师兄是不是觉得很高兴,心头的负担都卸了下来。”莫指挥使已经站直了身子,“纪总旗之前在方府犯了禁忌,其实早该死了,让他多活了几个月已经是上天眷顾。他这么一死,那圣旨也随之付之一炬,就算他有心留给一双儿女,那儿子以后袭成锦衣卫不过是个校尉,能掀起什么风浪,更何况是个女儿?说到底,这圣旨要不灰飞烟灭,不然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
他看着他的眼里满是温和,“师兄,你看我说的对不对,你们是不是也打的这个主意?你看看,我解了你的大惑,你是不是也该给我解解惑?袁总管现在人在哪儿?”
“哈哈哈哈。”死士忽然爆发出一阵哄笑,“你是有病吧莫斌,你真该去找那个纪家娘子看看病哟。”
莫指挥使却没有恼怒,继续道:“袁总管在金陵的铺子都被查封了,我猜他总不能再躲在自己家里了。只是要出城也是困难,毕竟各个城门的门千总已经得了他的画像,让我想想,他是不是在城东老十七的当铺里?”
死士别过头,面上还有难消的怒意,对他的话毫无兴趣。
“不在啊,那就是在豆腐七娘那儿?”
死士的面色更是不善,似是轻轻勾了勾嘴角,还是没有理会他。
“哦,那是在花魁蓝心姑娘那儿?”
“你就别费那心了。”死士蔑笑一声,一脸的不屑。
“原来在船老四那儿。”莫指挥使沉着脸阴阴的勾起了嘴角,“也对,通过水路,逃起来更方便些。”
死士的眸子恍惚了瞬,却硬是不再理会他了。
莫指挥使一声喟叹,甚是真诚的对死士道:“不亏是多年的师兄弟,来年师兄的忌日,我会记得给你上柱香烧些纸的。”
提审室的门再次打开,莫指挥使已经恢复了一脸的漠然。候在门口的人眼中有隐隐的期待,有嗜血的寒光,都紧紧的盯着他,等着他的一声令下。
“纪总旗被谋害,那歹人虽已落网,但幕后之人决不能姑息。犯人已经招供,船老四窝藏首犯罪无可恕,其他帮凶也都要连坐,速将他们全部逮捕归案!”
牢室的甬道中瞬间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应和,众人群情激奋的呼和应是,提着绣春刀速速离去了。
剩余几个留下的人更是咬牙切齿,誓要让提审室中的人血债血偿。
锦衣卫的酷刑谁人都支撑不住,即是是这久经磨砺的死士也终于忍不住哀嚎出声。只是这些人早已杀红了眼,越是这般嚎啕,越是激发了他们的兽心,欲罢不能。
韩萧已经不管那人究竟是生是死,他早已满眼通红,心中只想着要为纪老爷报仇。
究竟这是多大仇多大怨,要毁人家宅索人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