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荫翳的树林里,看着蓊蓊郁郁的草木,白朝难以想象在这样生机勃勃的天地里,会有怎样一种病毒会取人性命,会令人处于生死边缘痛苦挣扎。
她也明白最不可能的事物表面往往最有可能,不能掉以轻心。
已经走进树林十几分钟,她几近步步为营。
歌声忽而响起
doeverytryou
把我的心打开装满你的爱
doeverytryou
就算时空变换你无可取代
……
白朝瞬间站定,听着这首弦子的无可取代的清唱声,盯着来自前方不远处,她的脚步再迈不动。
这是白衣最喜欢的歌曲,她最喜欢清唱这首歌,总说姐姐在她心中就是无可取代的。
想着先前她看到白衣时的情景,白朝疑惑之间更添复杂,五味杂陈得无以言表。
这一回,她听到白衣的歌声,又会坠入哪一个万丈深渊?
歌声还在继续
天黑了之后有你陪着我
勇气大声跟我说哈罗
只要能天天牵着你的手
眼泪就不会随便滴落
听着你温柔声音说爱我
甜蜜已为我打败所有
……
她父亲和她母亲离异后,她跟了父亲,父亲不久就娶了继母重组家庭,继母对她很好,即便后来生下她同父异母的妹妹白衣,继母还是一往即往地对她好,她和白衣的感情也自小深厚,无时无刻不粘在一起。
记得小时候白衣怕黑怕打雷,白衣总不会去找父亲与继母,而是半夜抱着小枕头怆惶地跑进她的房间,小身子像条泥鳅一样麻溜地钻进她的被窝。
初时她总嫌弃,可白衣却总仰着一张布满泪痕的小脸,双眼扑闪扑闪地看着她,然后用软糯糯的声音喊她姐姐,仿佛下一刻她要是敢开口赶人,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就得江流堤崩。
白衣小她许多,现今才二十,整整小她七岁,即便已读到大学,进入外省名列前茅数一数二的有名学府,白衣仍纯洁得不谙世事。
南道总说她,是她保护白衣太过,以致于白衣二十岁了还像一朵洁白无瑕的白玉兰,有白玉兰的冰清玉洁,也有令人向往的致命芳芬。
他说,她护得了一时,但护不了一世。
她没有反驳,她明白他说得对,可要她放手,不全心全意呵护着她在这世间上唯一的妹妹,她做不到。
终于重新迈动了脚步,白朝朝着清唱声走去。
歌声已唱到了最后
你就是我的福地
我将你的表情偷偷的放进口袋里
帅气的声音在我心里无人可以代替
……
紧张的步伐无意识间慢慢成了信步,入目的满眼葱葱郁郁,在那生机盎然的嫩绿间,一抹白色在枝叶间尽情舞动,扭动的腰肢细滑如水蛇,及地的长裙旋转出最婀娜多姿的舞步,如轻风般灵动,如彩云般惊艳。
白朝认得那袭白色长裙,那还是她在庆贺白衣如愿考得第一志愿的名校时,她送给白衣的礼物,名设计师设计,独特剪裁,全世界独一无二的秋季晚礼服,还有一条真丝镶碎钻的配套披肩。
那条披肩现在就被放在一旁枝桠之间,像纷落的白雪点缀于枝头,翠绿洁白相间,煞是好看,真丝上的碎钻闪着璀灿的光芒,在朦胧的光线下如夜空之上跳跃的星光。
白衣似是没有发现白朝,她仍在肆意地舞动着,歌曲唱尽了便再从头唱起,喝得欢快,跳得尽兴。
白朝轻轻唤了声:“小衣……”
白衣轻盈的舞步与迤逦的歌声立刻停了下来,她回头看着白朝,眼里满满是惊喜:
“姐?姐!”
没有奔过来投入她的怀抱,从在谷里见到的上一回,白衣在见到她的那一刻,就没有奔过来投入她的怀抱。
这是白衣每每见到她的习惯,即便她重申强调好几回,白衣依旧故我,说就是喜欢像小时候抱着她睡那样,投入她的怀抱,紧紧楼住她的腰。
白朝站着没动,也没应声,她半抬眼,看向枝桠间的那条披肩:
“天气太冷,你只穿一条裙子会感冒的,姐帮你把披肩取下来。”
她说完上前,便听到白衣笑着对她点头:
“好!就知道姐对我最好了!”
没有阻止她,居然没阻止她,难道这一切不是幻象,这条披肩并非假的?
白朝抱着这个疑虑轻身跳起,纤手一伸,五指抓住铺在枝叶上的披肩,入手凉滑柔软的真丝让她心下一跳。
白衣跑过来向她伸手:“姐,给我吧!”
白朝定定看着手里指间有真实触感的披肩,看着每一颗闪烁不停的碎钻,每一个无可挑剔的剪裁细节,方将疑虑的东西瞬间又消失了。
这是实体,可为什么会是实体?
她看着白衣向她伸过来的手掌,如记忆中白晳嫩滑,没半点儿瑕疵,不像她,因各种委托而意外产生的伤痕太多。
她把披肩递过去,递到一半缩回来:
“姐给你披上吧。”
白衣缩回手,满脸喜形于色,她笑得心花怒放:
“好!”
没错,每一回她主动靠近白衣,白衣就会像现在这样,笑得像是中了五百万大奖。
白朝把披肩摊开,靠近白衣把披肩由右往左自后面披上她的肩头,在这一刻,她们几近拥抱在一起。
她的左胳膊碰到白衣的右胳膊,脑袋左倾,几乎和白衣面贴面,她都能听到她的呼吸声。
白衣抬起手臂,似是要搂上白朝的腰,像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