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打造的杯盏中,盛着从邻国运来的上等红酒,水晶灯朝银丝地毯撒下璀璨夺目的光芒,金丝笼里的一只紫毛鹦鹉在叫着;“h!”裹着柔软蚕丝被的男人慵懒地坐起身子,蓝色的眼眸中一片寂静,毫无波澜。他,顺手摘下一颗在金盘子里的紫葡萄,扔进嘴里细细品味。感受到甜腻的汁液,他皱了皱剑锋般的眉毛,俯身拎起在窗前侯着的侍女。她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她的目光好似被惊醒的小鹿,在一匹纯种大灰狼的俯视之下瑟瑟发抖。
“葡萄不新鲜,去换一盘来。”他面露冷色,语气低沉得可怕。
侍女疯狂点头,立马站起来:“陛下稍等。”然后像飓风一样逃出去,但还是尽量小声地合上门。侍女闭上眼如释重负地喘了几口气儿,然后感觉到有人拽住她的裙角。
低头一看,是一位有着茶色头发的男孩。他长得很可爱,可是面容惨白。他的嘴唇有柔和的弧线,接着就是他友好而礼貌的笑容:
“大姐姐,请问这里是国王大人住的地方吗?”男孩的嗓音糯糯的,像糕点一样软嫩。
听他一问,侍女有些局促:“啊?不是……啊对,是的这里是陛下的住处。是哪位公爵的孩子吗?”她生怕自己说错话,得罪了某位大人物。
男孩露出了几颗白牙:“不,国王大人叫我来的。我叫奇兰?布朗,你呢?”
侍女突然跌倒在地上,指着他,颤颤巍巍,语无伦次:“你……你是奇兰?莫森特教皇的弟子?……”
她忽然揪住他白袍的一角,声泪俱下:“奇兰大人,请您让陛下清醒一点!恶魔从地狱苏醒,他们已经沉眠得够久!对!陛下他被吞噬了!奇兰大人,求求您,主被禁锢了……”衣角被她拧出褶皱。听着侍女的哭声,奇兰有些懵,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她的言下之意。
奇兰蹲下来,额头抵着侍女,与她平齐:“不要怕,主会将恶魔驱逐,总有一天。”他的呼吸没有紊乱,他是这样安慰着上帝的信徒。
那个侍女的情绪稳定了,她将胸前垂着的十字架紧紧握在手中,沉默着祷告。然后她重新捏出笑容,跟奇兰打了声招呼,走进了通道的幽深之处——为了不打扰到王的休憩,侍卫们只点了几支蜡烛。她不盈一握的瘦弱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中,到最后,微弱跳跃着的烛光还描摹了她一下轻微的颤抖。
可奇兰是个失明者。他能用心感受到黑暗,却不能触及光明。
伸出手,推开了这扇大门。听别人说这扇门很豪华。奇兰庆幸。还好他失明。
这只小鹿义无反顾地踏进猎人的监视范围。这是一只灵敏到与众不同的的小动物,但失去了用来小心提防的双眼。
“教皇大人,您刚才和我的侍女似乎很谈得来?”
塞斯托将衬衫的衣领往上提了提,遮住了光洁的胸脯。他有意无意地询问,好像就是在论家常。
“陛下,毫不避讳地叫我‘教皇大人’,您是否忘记了这个称号的主人目前尸骨未寒。”奇兰攥紧了拳头,站在门口。当他在黑暗中捕捉塞斯托的身影时,才发觉他早已与黑暗融为一体。
塞斯托抱歉地啊了一声,然后对他招手:“我就在你的前方,来。教皇大人,您有和我一样足够的权利——或许您的地位还要比我高一些。那么,您在害怕什么呢?”语气略有挑衅的味道。再怎么给他戴高帽,也不过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罢了。
结果正是如愿以偿。奇兰摸索着身边的物品,走到他床边。
“h!”鹦鹉尖细的叫声。
奇兰的耳朵竖了起来。他开始转动脑袋,可是没有再听到任何叫声。
“air!air!”
这一次的叫声比刚才要久得多。
奇兰终于听清了这只鹦鹉在撕心裂肺地喊着的东西,他似乎是知道了什么。
“您只是个孩子呀,本不该让您受罪。”
塞斯托蹬开被子,坐在床沿上,伸手摸了摸他柔软的发。
惊讶与恐慌浮上原先平静无澜的小脸。他感觉自己的耳朵里有雷声在轰鸣,他此刻很惧怕看到面前这个男人的表情,于是他很快就沉淀了心情。他失明,没关系。
“教皇大人,如果你直接承认了我,我想,就用不着那么大费周章。”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奇兰狠狠地拍开他的手。
塞斯托有些震撼,眯起眼看着眼前的男孩。苍白的脸上暴露青筋,双眼紧闭,嘴唇儿被咬出血丝,羸弱的小身板在轻微地打着颤儿,如同被冷风摧残的小树。
“我的承认,你会放在眼里么?”
接着,他就迅速转身,在这甚大的寝宫里奔跑,其间“咚咚锵锵”地撞到了许多物品,但他仍然朝前方跑去,无论前方迎接他的,是自由还是囚笼,跌跌撞撞,直到夺门而出。
就在他摔上门,绝处逢生一般的喘两口气儿的时候,冰冷而锋利的东西贴在他的下颚。紧贴。
极度紧张的神经像琴弦一样“啪”地断裂。耳朵里是刺激神经的轰鸣之音,他被黑暗亲吻着,从额头一直到脚底。失去神志的前一秒,他听到那个男人不屑一顾的话语:
“呵,关起来。”
他只是个小孩,奇兰有自知之明。那个少年的微笑曾冲破他的黑暗,在他内心深处安家。那个少年说:“你不要接触这个世界。上帝对任何人都是公平的,但他有时也会发怒,冷漠绝情。”
……柯林,现在有点糟糕呢,貌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