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衣服走至窗前。
沉沉黑夜里,只听到绵长的呼吸声,想来他已睡得很熟了。
她开门出去,绕过守夜的侍卫,沿着通廊一直往后走去。
快交四更时叶莲赶了回来,他还在睡,似乎什么都不知道。
她轻手轻脚脱去外衫又躺回去,他立刻便贴了过来,将她抱住,下巴抵在她肩膀上,不知为何,叶莲总觉他胸口那处是凉的,她伸手过去,却触碰到一片潮意,像是经了夜露的浸染,润哒哒的。
他的手毫无预兆伸过来,一把将她正在他胸口上胡乱摸索的手紧紧握住,柔若无骨的一只小手,只是冰凉,他将那只手拉到唇边,梦呓般唤道:“小叶莲——”
叶莲胸口像被什么撞了一下,眼中发热,一时滋味难辨,终于还是忍住,没有落泪。
五更天的时候他照例起来,临走时低头在她额上亲了一下,轻声道:“再多睡会……吃完早饭瑞鱼会陪你去扶中那里。”
她低低“嗯”了一声,却忽然又拉住他,道:“我的剑没有了,再送我把剑好不好?你不在的时候我可以练剑。还有我的铁锥,你到底都扔哪儿去了啊?”孤岑剑自那日被俘掉落后就再没了影子,想来是被铁甲兵们征用了。
燕君舞轻轻哼一声,在她脑袋上拍了拍道:“剑我去给你找,铁锥就别想了,你是想用那个东西再戳我两下么?”
叶莲不言语了,过了半晌却道:“那你还打了我一掌,我差一点就被你打死了。”
燕君舞待要走,听到这话却止住,俯身凑到她跟前道:“你很记恨么?我做了这许多让你记恨的事情,你有没有想过要杀我?”
叶莲翻个身趴在枕头里,有意躲避着他的目光,沉默了一会方道:“我不知道……”
他没有再问,在榻边静立片刻,转身走了。
早饭后瑞鱼果然叫人备了马车,带了五六个侍从,吩咐车夫赶往外城北边雕房之中。
扶中早在那里等候,见叶莲下车便迎上前来,拱手道:“夫人请随我来。”
这雕房叶莲只是听说过,真正看到却是第一次,就见外面高墙坚固,顶上拉设密密匝匝的铁网,仿如一只不透风的大铁桶。
从厚厚的橡木门进去,中间是一条夹道,两边却是很阔大的雕笼,里面养着许多只黑色大雕,大多目光凶恶,野性十足。
叶莲心里想,这雕房却也名副其实。
继续往里走了一段,转过廊角,那边才是囚室,沿着甬道往前一直到最里面那间牢房,扶中才停住脚步,自腰里取出一串钥匙,将那门打了开来。
门内往前三尺还隔着一道铁栅栏,秋琪她们三个就被禁锢在那里面。
叶莲见她们已脱去绳索捆缚,衣衫也换过,心里略微好受了些,上前唤了一声,三个人却都只瞟了她一眼便不再理会。
她也不再磨蹭,径直将来意说明。
三人都只望着她不作声,脸上表情各异,看不出所以然,好一阵秋琪才开口道:“怎么,叫我们去侍候你?”
叶莲忙道:“不是,只是叫你们陪陪我。”
秋琪“哈”地笑了一声,道:“陪你,我可没那么好的福气,总之内城那边我是不会去的,就算是死,我也要死的坦坦荡荡,绝不要跟你一样,贪生怕死,毫无节气,让东宁蒙羞。”
杜鹃跟乐桂也道:“我们也一样。”
叶莲也不能把自己的处境及真实想法当着瑞鱼与扶中的面说出来,见她们不肯却也无奈。她实在没想到秋琪当初那样害她,到了关键时候却有这样的气节,心里由不住佩服,眼望着她好一阵,方道:“我只是为你们好,外城中铁甲兵众多,总是不那么方便,万一再遇上文兰那样的事,你们可怎么办?”
秋琪淡淡道:“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同文兰一样,绝不给黑雕城……绝不给东宁蒙羞。”
叶莲微垂下头,秋琪说的话每一字都像利剑,一瞬在她心上戳出无数个洞,钻心刺骨的痛楚。
“你们还是再好好想一想……”她好不容易说出这句话,转身朝外走去。
走出门外好一阵,都将要转过廊角,却忽听一阵脚步声响,那看门的狱卒追上来禀道:“扶大人,里面有两个丫头答应跟夫人去内城。”
叶莲心里微松,扶中已经吩咐道:“去把她们带出来吧!”
出来的是乐桂跟杜鹃,秋琪死活不肯随叶莲进内城。叶莲也无法勉强她,能把乐桂杜鹃带出她已是很满足了,便也就不再多说。
将要踏出雕房大门时,扶中却在后面叫住了她。
叶莲如今只听到他的声音便觉厌恶,犹豫了下,却还是回过头去,道:“扶大人还有事么?”
那张脸与真正的桓海一模一样,叶莲看到这张脸便想起莫小桃,就是这个人杀了她最好的朋友小桃,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不能替小桃报仇。
“叶莲……”扶中没再叫她夫人,却直呼她的名字,“那天我也是情非得已……我是西肼人,生死攸关之际只能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