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园,后来,我和derrick去看过它好多回,它独自一个待在笼子里,很孤独的样子。
看到辛巴缺失的右前腿,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很是吃力,我扒在栏杆上,莫名地有些失落。
derrick是我邻居家的小男孩,比我大一岁,是个白种人。他有一头金色的头发和一双湛蓝的眼睛,我和他是好朋友,derrick告诉我,在我们这个街区,我是最特别的小孩。
我的确是附近唯一的一个中国姑娘,有一头乌黑的直发和一双我就像一个精灵,是他见过的最美的女孩。
我的审美观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候形成的,对于人的长相,我向来没有特别的喜好。就像是回国以后,我无数次听到同龄的女孩们说黑人看起来好恶心,我觉得匪夷所思,在我记忆里,住在开普敦时,隔壁的o勇敢又可爱,很多时候,比起derrick,我更愿意和arno一起玩。
我从小和得不好,derrick却老是得到老师的表扬。妈妈对我说,小静,你是不是不喜欢拉小提琴?你要是不喜欢,我们就不去学了。
我说:“我没有不喜欢啊。”
妈妈很疑惑:“那你为什么不好好学呢?”
我感到奇怪了:“谁说我没有好好学?”
我明明学得很认真,只是一直没有derrick拉得好,但这并没有打消我拉琴的积极性,我每天都会练习,derrick会敲开我的窗玻璃,扒在我的窗台上取笑我:“j,你拉得好难听。”
我会默默地掰开他的手,锁上窗,继续自得其乐地拉琴。
只有arno说我拉琴好听,他是尼日利亚人,有一身黝黑的皮肤,眼睛又大又亮,像两颗大葡萄。因为父亲工作调动,arno搬到南非才没几年,他说,听我拉琴,会令他想起他在尼日利亚的家乡。
我12岁那一年,非洲大陆爆发了一场瘟疫,疫情波及好些国家,为了我和妈妈的安全,爸爸接受了国内上级单位的调令,准备带我们回国了。
我和derrick说,我要回中国了,derrick愣了好一会儿,最后说:“j you,i u.”
我和arno说,我要回中国了,arno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了几下,默默地回了家。
那天晚上,arno敲开了我的窗,他把一样东西递到我手里。
是一只非洲手鼓。
有着奇怪的图腾,还有繁复的雕刻。
arno告诉我,这只手鼓是他爷爷年轻时亲自做的,连着鼓面用的兽皮,都是他爷爷去狩猎时打来的动物身上的。
“j,这个鼓送给你。”arno厚嘟嘟的嘴唇一咧,黑暗中,他的眼白和洁白的牙齿格外显眼。他说,“我爷爷和我说,这是个神奇的鼓,他把鼓送给了奶奶,后来他们就结婚了。我的爸爸把鼓送给了我妈妈,他们也结婚了。我爷爷说,只要我把这个鼓送给心爱的姑娘,最后我就能和她在一起。”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觉得自己不能收,arno看起来有些失落,问:“j,你不喜欢我吗?”
不,我喜欢他。
我把鼓抱在了怀里,arno笑了,说:“明天,我来教你打鼓,好吗?”
“好。”我说。
后来,我跟着爸爸妈妈回了中国,升上初一前的那个暑假,我在家里练习打手鼓,结果却被邻居投诉。
妈妈说这里不是开普敦,勒令我不许再玩鼓,我央求爸爸给arno家打电话,我想把我辛苦练习的成果打给他听,结果,却听到了一个叫人绝望的消息。
arno感染了瘟疫病毒,在一个月前医治无效,去世了。
那是我人生中最悲伤的一个夏天。
高一结束的那个夏天,我把arno送我的手鼓送给了顾铭夕,我知道,几分钟后,他就会把这个手鼓送给庞倩。
这个从非洲大陆带回来的手鼓,如果真的像arno所说的那样神奇,那么,终有一天,会有一对有情人因为它而走到一起。
高二开学以后,学校进行了文理分科,庞倩不再和我们同班,戴老师问过我和顾铭夕的意见,我和他成为了新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