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堪称高明。
想想,若是下死手——不说太后心有不舍,就是真成功了,也必然是皇帝心头一根毒刺,最后被谁摘了桃子还真难说。而给个好名声,还有一个不长不短的期限,让她出宫,成了,那再深的感情爱宠也抵不过时间,舍了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不成,也是皇帝为个女子忤逆亲母,明晃晃的把柄和实打实的愧疚,更是曲青青永远洗不掉的黑点。
最重要,风风光光的送走,若是需要,还可以舍个大恩德,召回来,又是一颗绝妙的棋子。
可以说,太后此举,堪称宫斗典范,当时是任何人都没想到,也让所有人不由赞叹的。
甚至,还无形中再一次太高了人们对独孤家的敬畏。
一举数得。
可能,唯一没想到的就是,一个不能和男人肌肤相亲、巧言令色的女人,对自己儿子的掌控力竟然只增不减!
悚然心惊却又无可奈何。
太后只能在曲青青还没走上皇帝心头绝不容亵渎的雪山之巅前,将她召回来,拉下神坛。哪怕是皇帝的挚爱,只要还是个平凡的女子,就不至于让一心成为明君的章和帝为了她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比如废立太子,忤逆太后。时移世易,此时,太后又觉得一个第一宠妃,是后宫的必需品了。
无他,这三年,章和帝不近男女之色,心思只在政务和修佛上。
孰料,那禅师和太子府上的徐道长势不两立,时有针对,太子又舍不下徐道长。更何况——章和帝事事亲力亲为,太子被限制得凄惨,竟然被一众兄弟比得全无光彩,和当年横扫众兄弟的情景真是天上地下。偏偏,正因为当年章和帝放权放得十分大方,如今天下臣民倒是从来没觉得皇帝不给太子机会,只觉得太子无能罢了。
只这一件事儿,就足够独孤家给太后递话了。
而且,亲娘回来了,晋王再有什么错处,皇帝也再不能随便一句“怜其亲娘不在身边”巴拉巴拉的就糊弄过去,或者同样以此为由头,什么都给最好的,事事都偏向十分,时时带在身边了吧?
要知道,这三年,真是让人恨死了那句“亲娘不在身边”,皇子们真是泪呼——我们娘从来就不在身边啊,就关注!
传话的人低眉顺眼,但独孤家虽不敢埋怨她画蛇添足,恳求里也总透出三分幽怨来。
太后心累,只答应了。又因为从东太后仙去,和皇帝的母子情谊渐渐浅薄,更几次三番为着娘家的事儿和自己亲儿子起了隔阂,到头来尽然是两头不讨好。皇帝觉得她身为亲母,竟然把家族看得比亲子重,生出怨恨;独孤家又总觉得她始终是更愿意皇帝是亲子而不是亲孙,事事多有瞒着的。
如今想想,太后也觉得自己是个傻的。
谁知道自己能活多久呢?
反正只要天下还是夏侯家的,她一个老太太,谁敢亏待?
何必操心许多!
冷眼看来,自己还不如姜皇后,娘家婆家自家的,她比独孤氏可难多了,但只要多在意自家几分,竟也能过得肆意欢喜。
不管前情后理,皇帝发话了,太后也同意了,本来也是说好的回归日期,只稍微提前了三两月,倒是无人能找出理由反对——真说有什么不合理的,其实是当年出宫那件事儿,只是玉德妃在朝中没有愿意为她说话的势力,众人就似乎没觉出后妃出宫暂居有什么不对似得,任其离开。如今提出异议,不是明摆着打自己耳光嘛!
没傻子当出头鸟,章和帝满意了。
更满意的是,十二皇子、十五皇子果然听懂了自己之前地暗示,越众而出,道:“玉德母妃出宫三载,儿臣虽不曾亲见,也知是吃穿尽是简素,孝心昭昭,令儿臣等叹服。只如此劳苦功高,父皇虽碍于不愿偏私,也请加以封赏。”
夏侯任当然知道这是章和帝写的剧本,但是不得不说,果然同自家娘说得一样,这是个无时无刻不在坑儿子的——虽然对自己可能不是故意的,但是要真是稍微掉以轻心,自己这三年早被坑死无数回了。也不想想,十二、十五说得轻巧,成与不成都是孝心,自己呢?
不吭声儿,那当然是不孝;附和,那就是给自己和亲娘挖坑了——祈福还是功劳?明显是孝心不纯;反对,一个不好也是沽名钓誉还不识好歹,辜负皇帝和哥哥们的好意。
这样想着,夏侯任也庆幸自己年纪还小,平时也从来没戴着“四角俱全、十全君子”的面具,反而总是有些稍微嚣张跋扈的。
出而跪呈道:“母妃虽不在此,儿臣身为亲子,也当表其心意。为大汤和太后祈福,说是功劳,不如说是荣耀,怎敢求赏赐?两位皇兄有此言,儿臣大为感动,想是同儿臣一样,因母妃善举,感同身受,孝心萌发,如此,母妃知晓,定是十分欣慰喜乐。儿臣昨日有幸听闻父皇和太后的慈教,才恍然自己竟无视生母简素三载,一味骄奢,本想请斋素三月,今听二兄长言语,想来哥哥们也是愿意陪同,儿臣不甚欢喜。”
这话,大大夸了自家娘和太后,又拉了两位哥哥一同吃苦,既是拉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