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起:“小点说话也太伤人了。”
虎威威不作声,暗道,这老爹又演苦情戏。
“威威,你说,小点是不是存心气我?若说你还惦念你的虎王亲爹,我也就认了,可小点那个臭没本事的死猫妖老子有什么好?他竟然还要姓毛!他宁愿做猫,唉!”
虎威威深知老爹脾性,闻言立时跪下:“儿子只知道您是我父亲。”
显然他这话说到白想想心坎上了,说话间又充满威严:“你即刻下山,护送小点回来,不得有误。”
李屹起床后便发现点点两眼无神,细看竟似哭过,他心内更觉不妥。世间事便是如此,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但此时此刻,李屹再不容点点身上有什么事故发生。
他在言语间小心试探,点点却装得无事人一般,只是跟前日一般,半刻不能和自己分离,在旁人不看他的时候,便会流露隐隐的愁虑。
究竟何事?难道他还担心翼宁会为难他?或是失去法力忧心?这么想着他便不露痕迹地宽慰起点点。
点点能看出男人在小心翼翼试探自己,安慰自己,他很想表现得更开心更自然,可就是做不到。
本来还有一年,他总觉得还有很长时间,老头儿对自己好,自己也要加倍对老头儿好,让他称心如意,对他百依百顺,不挠他,不给他施法,那么再过上一年,自己回山修行也许就能安心了。可为什么这么点时间都不给他?
他知道,他是没办法不走的,且不说他如今法力尽失,就算法力在又能抗过那只老狐狸?恨又有什么用?回山修行个几百年,等斗得过老狐狸时,老头儿早投过几回胎了,还能记得自己吗?
窝在男人怀里的点点突然抬起头:“你会不会忘记我啊。”
男人沉沉地看了他一眼,认真地摇头,他觉得自己大概知道这小妖怪的烦恼了,毕竟点点是成精的妖,活上千年不在话下,自己可是一介凡夫啊。
他伸手摸着点点的耳朵,悠然却坚定地道:“若是你哥哥成了白发老头儿,先去地府投胎,也不喝孟婆汤,一直记得你。”
“哇——”点点突然大哭,“我不让你死,我不让你死。”可是,便是老爹也难办到吧?哭着发泄着的点点浑身发颤。
男人忙不迭哄劝,心道,这小妖怪虽是活了数百年,却真还是个孩子,悟不透生死,不过,他转念又想,难道自己就能参透吗?虽然他一向秉承及时行乐之道,但真到那日,他又能放得开这孩儿么?
哭出来以后,点点倒好些了,哼哼唧唧地抽着短气儿,就着男人的衣襟抹眼泪,顺势还挪挪屁股,大尾巴也跟着挪动,擦着男人的大腿,李屹实在是有些吃不消。
不过他还有很多事急待解决,也不能再耽搁,便抱着身上的小东西站起来:“乖乖吃饭,愿意和我一起就跟来。”
点点不说话,牵着男人的衣角,默默陪他一起处理事务,片刻不离。
既然,要分开,就这夜吧。
点点看着男人跟很多不同的人说话,表情有时严肃,有时嘻笑,有时深沉;看他伏案疾书,还算账,算盘打得噼里啪啦,他并不确切知道他在干什么,只觉得他的老头儿原来这么能干啊。
做人也很不简单,要会很多事情才行。
如果自己离开,老头儿你就再找一个,我不怪你。这个念头冒出来,他却差点又要哭出来。
晚间,浓情蜜意不在话下,点点死命地去记住一切,感受着这个男人的所有一切,索要能要到的所有。
便是被弄得要昏过去,却还要求再战,两条腿缠着男人的腰呢喃着:“还要,来……老头……我要……”
以李屹这般的精力,也大呼吃不消,身下狠狠冲刺,嘴里笑道:“你要把你哥哥榨干呢?”不过笑着的同时,眼里却全无笑意,相反多了层深藏的忧虑。
也不知何时,两人交缠着睡去,男人睡得很熟,点点轻轻坐起,腰还是很酸,他伸出手指轻轻戳了下男人,很厉害哦。
他要走了。
点点紧紧咬住嘴唇,头上两只尖耳不断翼动,他不想走。
他趴到男人身上,心想,老头儿若是醒过来,我就不走了。他一滴泪落下,沿着李屹的颈脖流下。可是男人只是翻了个身,依旧熟睡。
点点带着恼意,怎么不醒呢,等你明天醒过来,我就不在了。以后也看不到我了。
“喂,李之容,你醒来啊,你跟我说你不要我走,我就不走了,我就不走了。”什么也不再管。
他轻轻呢喃着,心里既希望男人醒过来跟他说,却又明白他没能力做到。可是只要他说了,他就敢豁出去,豁出去跟老爹斗,大不了做回狐狸呗。在这个时候,他倒不再执着于是狐还是猫的症结。
可是,这一夜,男人睡得特别熟。
点点擦了眼泪,从尾巴上拔了一绺蓝色狐毛,放到枕边,然后轻轻在李屹唇上印下一吻,再不敢多看,戴上那顶皮帽,披上男人的衣袍,毅然离去。
而当他最后一角衣袍离开青竹轩,床上熟睡的李屹蓦地睁开双眼。
他没去看门,也没去关心到底点点给他留了什么,只怔怔地望着帐顶,走了,也走了。
他突然很想掉眼泪,他轻轻摸着颈侧,那里有颗点点的泪水,虽然已经干了。这傻孩子,哭什么呢,人和妖,咱们有那么一段便是奇缘了。
他默默张开紧握着的拳,掌心有些血痕,是自己掐的,不想让他走,很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