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便直起背脊,夹起马腹,将马驱策向前,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淹没在来来往往的车马行人中,李莞站在石阶之下,愣在当场。
陆睿这话什么意思?都已经走了的人,特意停下,招手让她过去说话,她等了半天,就等到一句‘你还是回大兴’的话,京城纵然高官府邸无数,高门贵女聚集,可也未必就没有她李莞的容身之处吧。
不过是看到一回她被人欺负的场景,就否定了她的所有,认定她在京城混不下去吗?
什么人嘛。李莞心中后悔至极,早知道如此,她说什么也不会一时冲动冲上去跟他道谢了。
李绣和李欣她们先上了马车,等了一会儿李莞也没去,李绣下来喊她,见李莞站在石阶前发愣,轻声说道:
“别愣着了,马车在那边,咱们回去吧。”
李绣拉上李莞,将两人如今身上的狼狈看在眼里,又一次叹息:“看再多也没用,咱们好端端的上门做客,又不是存心要攀龙附凤的,谁想到却落得如此境地,回去还不知道如何交代呢。”
李莞反过来扶着李绣的手,说道:
“今日之事原也不是我们的错,咱们回去照实说便好。”
“唉,也只好如此了。”
姑娘们分别上了马车,回到李家去。
李崇扶着宁氏从佛堂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叠纸,那是李莞替老夫人抄经的纸,李崇把宁氏扶着坐在软塌上之后,便拿着那叠经纸反复观望,宁氏接过桂嬷嬷递来的参茶,喝了两口润喉,说道:
“哎呀,你有三个孩子,如今看来,也就只有菀姐儿稍微继承了一些你的灵性。娇姐儿不谈,就是茂哥儿天天练字念学堂,也写不出菀姐儿这样的笔锋来。”
李崇没说话,将经纸又翻一页,纸上的字迹娟秀洞达,颜筋柳骨,每一笔每一画都入木三分,笔锋俊秀,别说拿李家的孩子们相比,这字就算是放在士人中,也是那上佳之作。
“这,真的是菀姐儿写的?母亲你没骗我?”
不怪李崇怀疑,因为这字迹跟菀姐儿平日拿到他面前求指教的字可是云泥之别。
宁氏笑道:“我会拿这事儿骗你?全都是我看着一个字一个字写的。我与你说过多回,怎的你就是不信呢。”
这丫头,居然还跟他藏了这么一手。看来那些拿到他面前去求指教的字,也是她故意为之的吧。
无奈摇头笑了起来,这孩子为了他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母子正说着话,门房就有人来回禀:
“姑娘们回府了。”
宁氏一愣:“怎的这个时辰就回来了?”随即一想,脸色变了:“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门房斟酌回答:
“倒不像是受了伤,就是二姑娘和四姑娘有些形容狼狈。”
“你说什么?”
清清爽爽打扮之后才去薛家赴宴,怎么会狼狈而归,不用多问也知道,定然在薛家遇事了。
第50章
原本姑娘们在车上说好了, 回去之后,就各自溜回去换衣裳,不要让家里太担心, 可谁知她们一回来就被老夫人院里的人传了过去。
如今瞒不过,只得随传话人去了松鹤堂,让李莞没想到的是, 李崇今天居然也在家中, 李莞她们一进门,李崇就将她们全都打量了一遍, 沉声问道:
“你们怎么弄成这样?”
李绣等低下头不敢说话,李莞则是不知道怎么说,宁氏蹙眉问:
“菀丫头,是不是你又闯祸了?”
这段时间, 老夫人对李莞的态度虽然好了很多,但是遇到问题, 依旧还是第一个想到李莞身上, 这让李莞十分无奈。
李绣怕老夫人怪罪李莞, 想着自己是姐姐, 跪着上前回禀道:
“老夫人莫怪,今日之事实则不能怪我们,是薛家的人太过分了。”
李崇走到李莞面前, 把她转了个圈,沉声问了句:“可有受伤?”
李莞低头轻摇头,心里真有些愧疚, 虽然今天的事情不是她挑起的灾祸,可毕竟还是闯了祸,不管谁对谁错,她总脱不开干系。
“详细说来,一句不得隐瞒。”李崇确认李莞没有受伤之后,对集体跪在门口的姑娘们说。
“是。”李绣应答:“今日我们应薛家小姐之邀请,去薛家参加琼花会,我们携礼上门,第一个便是去拜见了侯夫人,侯夫人很和善,赏了我们好些金银果子,后来我们随薛家小姐去花园里玩耍,薛家小姐说了一些八叔父的不是,使得菀姐儿与薛小姐发生了口角,原我们也不觉得有什么,可后来,安平郡主和安阳县主等人去了,她们便在琼花林中提议用箭射击定制的花瓣玩,箭头上便是蘸了颜料的棉花团,我们都没有参与,在一旁玩耍,可不知怎么的,薛小姐和安平郡主没由来的带着其他姑娘来围堵我和菀姐儿,戏弄一般将箭射在我和菀姐儿身上,幸好有一薛府客人动手相救,我们才不至于更加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