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楚楚传到了她的耳朵里面。
也是重复跟刚才差不多的句子,但不知道为什么那群女生就是嚼不烂般,愿意反反复复提起。
包厢内的空气愈发稀薄,就连身下的沙发也变得格外不友好,针扎般难受。
她借口出去。
外面燥热的空气似乎要把皮肤内的水分都给蒸腾干净。喧嚣声跟之前比,也是安静了许多。
街边路上,行人来来往往,但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的存在。对张秋醒来说,这样就很好了。
她一个人往前走。
路边的风景在缓慢倒退,变换色彩。她抬起头,明亮的灯光逐渐模糊成颜色不一的光圈,世界失去焦距,凝成一团。
张秋醒抹了把眼睛,这才发现自己哭了。
伤口这种东西,只要不撕开就不会疼。她已经小心翼翼很多年,但还是抵不过别人的一戳就疼。
街道很空很大,张秋醒从来都不急着回家,因为家中没有什么人等她。
她的父母,有了各自的家,和各自的孩子。她从始至终都是被丢弃的那个。
越是细想,张秋醒便觉得浑身上下越是沉重。她再也支撑不住,蹲伏下身子,将脸埋在膝盖处。
路上行人匆忙,没有人分出多余的注意力给她。
也不知道蹲了多长的时间,脚开始发麻发酸。
她站起身,因为贫血而眼前发黑。在原地缓了换神,张秋醒继续往前走。
景物后退变化,到后面路越来越偏僻,灯光星星点点零散四处。
她刚经过巷口,下意识往那边望去——黑黝黝的洞口,在寂寥的夜色中更显惊悚,如同怪物张着的嘴巴。
她不敢停下,加快了步伐。但刚走几步,黑暗巷口里面忽然冒出一个人,斜横在她的面前。
张秋醒顿了顿脚步,抬起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头扎眼的黄毛。
黄毛嘴边叼着根烟,一只脚横在张秋醒的面前,身子斜靠在水泥墙上。
“妹妹,这么晚你刚放学呢?”黄毛脸凑到她的面前,灰黑色的烟灰随风在她面前散开。
张秋醒往左挪步,那黄毛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快她一步直接挡在她的面前。
“走开!”她冷冷吐出两个字。
黄毛似乎因为这两个字更加兴奋,咧开嘴笑:“别嘛!陪哥哥玩一玩!”
他嘴在说话,手也不闲着,抬起直往张秋醒的脸颊。
张秋醒偏过头,淡淡说了句,“这个角度刚好。”
“什么?”黄毛明显一愣,没理解她所说是什么意思。
但是很快,下一秒裆部处传来清晰锥心的疼痛。黄毛立刻捂住裤子中间部分,受力不住,瘫软卧倒在了地上。
黄毛察觉到她预备走,卯足气力握住就在身边的那只脚。
“放开。”张秋醒声线比平日里面更加偏冷,面色也不好,似乎凝了层霜。
黄毛不肯,语气阴寒,“婊|子,老子不好过,你也别想……啊——!”
他叫得大声,疼痛也来得更加尖锐。视线模糊间,黄毛看到脚主人直接转身踩在了他的手腕上。
“再问你一遍,放不放手”少女清丽的面容在他眼前放大,她眼眶依旧发红,明明刚才还是一副伤心模样。
却没料到,转眼间竟比魔鬼还要可怕。
黄毛那些九拐八弯的心思早就淡得一干二净,现在只求能保住自己这只右手。
“我……我放!放手!”暗夜里面,他的嚎叫声惊悚又恐怖。
张秋醒感到肩膀上有只手搭了上来,她斜侧过头,撇到白色校服的一角。
“张秋醒,是我。”陈炎燚的声音顺着风吹进她的耳朵里面。
张秋醒松开了脚,地下的人疼得如同虾米般弓在一处。
“要我替你揍这个人渣吗?”
夜太黑,灯光也甚是昏沉。他的眼睛浸透在夜色中,辨不出究竟是温柔还是心疼多些。
张秋醒心脏不由控制地漏跳一拍。她面上不显,在转向头往地下的时候,格外冷静,“我要报警。”
“报警!”陈炎燚不解,“你把他打成这样,报警不怕被反咬一口吗?”
“当遭遇到骚|扰或者侵害的时候,女性的反抗也算是正当防卫的一种。哪怕过激,也没有错。”张秋醒不动声色地继续给陈炎燚灌输道理——
“以暴制暴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就算在恨一个人也不能因为冲动失去理智。”
她的声音中还沾染湿意,可眼神却冷得拿能够淬出冰来。
陈炎燚没有反对,同意报警处理。
警车的鸣笛声吵醒了这条街道。周围邻居都是八卦又怕事之辈,只敢掀起窗帘,扒在小缝处窥看。
陈炎燚陪着张秋醒去警局做笔录。
一切就像她所说的那样,很是顺利。
等到全部结束以后,已是寒月隐空,天边也翻起了鱼肚白。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