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说着玩笑话,却见凌可心的眼眸暗了下去,那些少时的记忆早就随着那场大雨埋在空白里,她哪里还记得自己是否顽皮,是否常惹关心她的人着急,甚至她是否还有家人?真正的血缘上的家人?
陈旭然本想告诉她,不久前有一个人来询问过她的身世,可是看着她落寞的神情,他把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那些被她遗忘了的过往或许就该随风而逝,只要她幸福,其他的都不重要,甚至都不该来打扰她的平静。
天边的云忽地多了起来,层层遮住了本就稀薄的晨光,山中的雾气更重,连着山脚都朦朦胧胧起来,凌可心一看时间,早就过了约定的时间,可是林尤却迟迟未出现,昨晚她突然约她出来相见,凌可心不假思索便答应下来,其实她也想找个机会跟她好好谈谈,为她的旭然哥哥,在离开之前,都应该帮他再努力争取一次,她不想看到他继续萧条下去。
趁陈旭然视线落在别处,她偷偷给林尤发了信息:你在哪里?我和旭然哥哥早就到了
她特意强调了陈旭然也在,林尤只约她一个人,她想着帮他们制造机会便自作主张带了陈旭然过来,她想起和林尤之间还有个赌约没践行,便又发了条信息:愿赌服输,我说过别伤害旭然哥哥,我已经把他带来了,给他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次机会,好好见次面,聊什么都行。
风沿着河面掀起了圈圈涟漪,然后一路呼啸着让那些艳丽的花朵折弯了腰,凌可心只觉得敲打在屏幕上的手指冻得僵硬极了,信息发出去许久都未收到回复,她不由得焦急起来,偷偷瞟了眼陈旭然,却见他仍背对着静静的望着那片绵延起伏的群山。
突然他开口道:“她不会来了”,极淡的声音却隐藏不住浓浓失望的气息。
凌可心怔了一下,他知道?他竟一直都知道。
风吹拂着他的碎发,凌乱着,他说:“打你说有惊喜,我就猜到了,以你的性子怎么会拉着我来这里”
他转身面向她,脸色已经恢复平静,嘴角的笑容轻轻漾开,他说:“回去吧,风越来越大了”
“可是…”,凌可心想说再等等,他如今的各种憔悴难道不就为了她。
却见陈旭然淡然自嘲的开口道:“知道么,连我自己都懊恼为什么还是没办法放下她,我不是不知道她有那么多坏心眼,可糟糕的是,我说服了自己对她全盘接受,我以为自己可以用爱救赎感化她,可到头来身陷这份孽缘的只是我一个人,她自始自终都比我潇洒,所以不用再做无用功,她不会来的”
他说完怅然转身独自先走,凌可心欲跟上去,开口叫了声:“等--”,然而,声音都未发完,只觉得后脑勺一闷响,一阵刺痛传来,眼前便模糊起来,只见陈旭然转身惊愕的奔向她,然后便彻底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山脚下的风忽的大了起来,卷的天边的云彩都苍白了颜色,瑟瑟的缩在一块,阴郁着似要挤出眼泪来。
等到林尤看到短信时已经过了一个多钟头,她怔怔地看着屏幕上凌可心打出的-旭然哥哥也在-的字眼,整颗心都扑通扑通乱了节奏,千万个怎么办钻进她混乱的脑海里,她拼命给陈旭然凌可心拨去电话,可是一直无人接听,一时间,她心乱如麻,整个手因紧张而颤抖着,如果陈旭然出事了,该怎么办,她不停的问自己,一遍遍,深深问到她心底里去……
连天边的云层都承受不住这份阴郁,纷纷洒下泪滴来,天地间,一时又飘渺起来,无数湿冷的飞絮洋洋洒洒从天而下,使得山下的一间废弃木屋里越发的潮湿阴冷。
灰蒙蒙的天地,光线都是暗的,好像黄昏般,日暮正要归去。一阵彻骨的冰冷让凌可心渐渐恢复意识,她缓缓睁开眼睛,后脑勺还隐隐作痛,一瞬间的恍惚过后,她便清醒的意识到所面临的糟糕情境,手脚都被结结实实绑着绳子,动弹不得,她想到陈旭然,本能的想出声唤他,却抑制住,如今最好的机会就是不能让歹徒知道已经醒来,争取多点时间想办法自救逃跑。
于是就着木屋里昏暗的视线,她找到陈旭然正昏迷在另一侧角落里,身体无法行走,凌可心只好躺在地上像只毛毛虫用力蹬着靠身体前进,然后用头蹭着陈旭然试图叫醒他。
一阵努力后,陈旭然终于醒过来,来不及多想其他,两个人都很默契的寻思着如何自我营救。
他们环视四周,细细搜罗着有用的物件,可是破败的木屋,四下里除了经年积厚的粉尘别无其他,屋外一个人声断断续续传来:“…别耍花样…一个人来…最好别冲我大声…如果耍花样我就弄死她……”
“哈哈…跟我斗…找死…”
凌可心听出这是楚耀威的声音,她心下一沉,手机已经不在身上,那么楚耀威是拿她的电话打给谁么?她心里清楚的知道答案,不敢再多想,更加忙不迭意的搜寻着自救方法。
忽的陈旭然压的极低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欣喜:“快,我上衣口袋里有打火机”
凌可心顿时来了希望,她努力弓着跪起身子,然后慢慢站直,因为双手被绑在身后,她只好背对着陈旭然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