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可是关嬷嬷心中虽这般想,但此时却半点不敢露出来,她想了想,就道:“老夫人,那事,陛下若是知道了,我们侯府哪里还能好好的在这里,必是不会的。事关侯府上下的性命,二少夫人不为了别人,就为了她自己,必也不敢说出去的。”
明明知情的人也不少,她偏直接就把嫌疑拉到依玥身上。
“不过,这事她虽然不敢说,但老奴怀疑,老夫人逼她害夏皇后一事,她怕是和二公子说了,甚至二老爷都知道了也不一定…….”
“老奴前两日暗地里打听,听说陛下已经立了夏后的儿子为太子了,还册封了那个刚刚出生不久的女儿为安吉公主,现在夏后正当宠,怕二老爷二公子他们,是因着这事冷待老夫人的。”
要让一个人燃起生气,有时候无力的安慰着实没有强烈的恨意来得有用。
这话虽经不起推敲,不过此时的赵老夫人身体和精神状态都极差,本能的又不愿意往最坏处想,抓到一个可以怨恨的理由便能鼓些劲了,哪里还会去往深里想。
“是,是的。”赵老夫人的脸上一阵扭曲,“那个吃里扒外的贱人,枉我这么些年都待她那般好!”
她抓着关嬷嬷衣服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关嬷嬷便又劝道:“老夫人,二老爷性子软,大公子又年轻,还需要老夫人您照看,您不为着自己,为着二老爷大公子他们,也该好好用饭,好起来呀。其他的事,等您好起来,再好好谋算也不迟。”
如此哄着,终于劝了赵老夫人勉强用了些粥,再扶着她躺下,哄着用粥后有些力竭的她入睡。
赵老夫人闭了眼睛,关嬷嬷拿了沾了水的帕子帮她小心的擦了擦脸上的红疹,心里又是难受又是有些恼怒,恼怒南阳侯府的子孙竟是这般无情无义,冷血不孝。
她收了帕子,叹了口气,正待收拾粥碗下去,就突然又听到赵老夫人喃喃道,“流妘呢?阿关,你有没有收到流妘的什么消息?成锡,流妘说他会救成锡……你说,成锡会不会没有死?其实是流妘救走了他?”
关嬷嬷愣了愣,只当老夫人又醒了,定睛看去,却发现她仍是在昏睡着,刚刚不过类似梦呓罢了。
她定定看着赵老夫人看了一会儿,终又叹了口气,轻轻将她还抓着自己衣服的手放回到了被子里,捏了捏被角,这才端着粥碗离去。
她回到自己房间,坐在榻上良久,思虑良久,终于伸手在被子的一角捏了一会儿,掏出了一条小指般狭长的帛纸,然后取出自己头上的簪子,很快的在上面写了几个字,但一边写着,那字迹便慢慢由深到浅,及至她写完,那字迹已经消失不见。
这日下午,玄伍在南阳侯府外射杀了一只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小麻雀,然后从它的脚上抽出了一张空白的小帛纸条。
那只麻雀并非普通的麻雀,而是北地闵家培养出来的一只信鸟,因外形酷似普通麻雀,而不易引起他人的注意。
玄伍一直是负责北地暗探事务的暗卫营首领,对这个,他再清楚不过。
第107章 结篇十
穆元祯握着那条浅灰色, 和那雀鸟一般颜色的帛纸, 面上冷漠看不出什么情绪,也唯有很亲近的人可以感觉到此时他身上的阴鸷。
侍卫端了一盆水上来,穆元祯将手中的帛纸扔了进去, 不一会儿,水中那微微晃动着的帛纸上便现出了四个蓝色的字, “中毒,软禁”。
无头无尾, 若是那纸条落入外人手中,大约也不会明白到底在说什么,在说谁。
他看着那晃动的纸条一会儿, 直到那字迹在水中又慢慢消失,仿若从来就不存在一般, 先前只是自己的幻觉。
他这才转头看向了桌上的一沓资料,这资料是先前玄伍跟着那张纸条一起交上来的。
自从收到穆连赫的密信, 这几个月来他便一直让玄伍追查他母后之死, 还有闵家的旧事。这沓资料中有玄伍从北定王府密室中搜查回来的,也有从北地寻来的, 还有一些旧人的口供。
一直在今日这帛纸上的字迹出现之前,他都希望自己的怀疑有误, 可是,他伸手揭开那沓资料,就像揭开一道道血淋淋的事实般,令人难以相信, 却全都是事实。
成昭三年,年底。
关嬷嬷推着赵老夫人进入荣寿堂的大厅中,身上换了簇新的绸缎衣裳,头发也梳得顺滑,就是面上和身上的红疹,这些日子在大夫的诊治下,也退了下去,此时的她,除了面目苍白些,痩些,苍老些,看起来至少仍是干干净净,一派尊荣的。
只是此时的荣寿堂已经没有了往日的花团锦簇,没有了子孙儿媳的环绕,丫鬟婆子的侍立,此时处处都是冰冷空寂。
堂前侧边阴影处站立的是大理寺卿廖断,下面站着的则是赵成铂和赵睿,在另一个角落还有赵晞和依玥。
几个月了,赵老夫人躺在床上日日受着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煎熬,她只能靠过去的回忆和不停的欺骗自己来度过这些日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