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是了解过林耀华这个人的,只是了解的不多,但从郑又荣零碎的只言片语里,特别是在得知林耀华去世之后,她对林耀华这个人的评价很高。作为一个男人,自己的妻子对前夫的高评价肯定是会让他不舒服的,这无关爱情,可他和郑又荣比又好得到哪里去?他不也经常怀念媛媛的妈妈吗?这么一想,袁国庆就不紧张了。
“报告。”就在袁国庆准备伸手去推门时,耳边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报告声,袁国庆和林郑娟一起扭头去看,说话的是穿着一身军装的年轻军人,手上提着一个印着花开富贵的铁皮暖壶,在袁国庆转过头来是放下暖壶啪的敬了一个军礼。
袁国庆拉拉衣服下摆,神情严肃地回了一个礼,而后年轻军人小声的问:“你好,你们是来看林营长的吗?他还没有醒。”年轻军人说着就推开了门。
“是,我们来看看他。”袁国庆答着,走在年轻军人最后。
林郑娟扶着墙走进去,她腿软得厉害,没有什么东西支撑着,她怕她软倒在地爬不起来。
病房不到十五平米,放着两张单人床,在两张单人床耳朵中间摆了一张小床头柜,床头柜上面除了一个大茶杯什么都没有放,林耀华躺在靠窗的那张病床上,穿着一身白蓝相间的素色条纹病服,浑身上下都插着管子,氧气罩将他的脸罩住一半,头发被剃了光了,一圈白布将他的额头绕包了起来,林郑娟捂着嘴巴,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年轻军人放下暖壶转过身来看见林郑娟这样吓了一跳,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仔细的看了一眼林郑娟,他一拍脑门:“您就是林营长的女儿吧?我是营长的警卫员谭波,快来坐,快来坐。”年轻军人半驾着林郑娟将林郑娟带到另外一张病床上坐着。
年轻军人从穿透柜下面的柜子上面拿出一只淡粉色的陶瓷小杯子,杯子很小,能够盛的水只够成年女人喝三口的量。
年轻军人打开暖壶的木头塞子,往陶瓷杯子里倒了一杯水先烫了一下杯子,再到处的第二杯才推到林郑娟的跟前让林郑娟喝,只是林郑娟哪里有心情去喝水,她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林耀华身上。
在林郑娟的心目中,林耀华的形象非常高大,站在他的面前,安稳得宛若一座大山,可是现在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记忆中的那样高大的爸爸已经苍老成这样了?哪怕是闭着眼额头上法令纹留下的纹路却依然清晰可见,四十八岁的男人,原本正当年,但多年的风餐露宿让他苍老得如同六十岁的老人。
林郑娟想,她爸对不起她,却对得起国家,国家对得起他吗?只怕未必吧?怎么可能对得起她呢?书里的林郑娟从林耀华诈死到林郑娟自己出意外去世,从来没有受到过国家半点优惠呀,反而受尽了委屈。
谭波顺着林郑娟的目光看过去,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眼中有水光闪过:“营长是在任务结束以后掩护我们撤离时被埋在地里的地雷炸到的,那个地方十分偏僻,谁也没有想到那里有地雷。”许是想到了当时的情况,谭波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他羞愧万分,作为一个警卫员,在危险时刻,他没有保护好长官。
谭波无时无刻不在祈祷,只要营长能够醒来,背处分算什么,让他马上脱下军装退伍复原都是可以的。
“我爸现在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的?”林郑娟的声音就像指甲划过木门一般,沙哑得厉害。
谭波撇过头,带着哭音道:“医生说很可能以后就成为植物人了。”
晴天霹雳莫过于此了,林郑娟觉得上天对她十分不友好,上辈子没给她父母,这辈子让她享受过父爱母爱后又残忍的收回,在她彻底不需要父爱母爱以后又给她点希望。
她上辈子做了什么孽?
“还能醒过来吗?”袁国庆赶忙问。
谭波点头,“医生说能,只要亲属一直在身边经常说话呼叫,以这样的方式刺激营长,让他醒来。”谭波没什么文化,医生和他说了一大堆,带着好多的专业术语,他听不懂,只能捡重要的记住。
“如果叫不醒呢?”林郑娟问。
谭波沉默很久后回答:“看家属给不给治。”
谭波没有说想不想而是说给不给,这句话所透露出来的意思是治病的钱不需要林郑娟出,军队会有专门的款项拨过来,可治疗一个植物人需要的不仅仅是钱,还要时间。部队能给治病钱却不可能让一个军人来日夜照顾林耀华,林耀华和郑又荣结婚后并没有再娶,连一个女性朋友都没有,而林郑娟又是个还在上大学的姑娘,上的还是北大那样的好学校,让她辍学来照顾林耀华并不现实。
“治。”怎么能不治呢,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也是得抓住的呀,哪怕这希望十分渺茫。
书里的林郑娟直到死都没有见到林耀华来找她,林郑娟想,林耀华要不是没有醒过来,就是真的去世了。
林郑娟的猜测是没有错的,上辈子的林耀华甚至没有挺到北京直接在西南总医院就咽了气,在死之前他有片刻清醒,艰难的交代了遗言,不要将他去世的消息告诉林郑娟,要是林郑娟问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