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本来是打算先捱一宿的,天亮再说。那天晚上他们是要拍一场火拼的戏,就是把人都弄起来,一次次往外冲。只有20多人,却要装成有三、四百人的样子。前面的人跑出去,立刻就得绕回来,再跑。别提多幼稚了。这个鞋掉了,那个裤子被踩了,你推我挤,还有被绊倒的。”
“我朋友原本打算让我趁着他们拍戏的空档,在那儿眯一会儿。可他们这么一折腾,我也睡不好。就起来坐在大门口那儿穿鞋,他们就那儿一个门,外边就是草地。我刚穿了一支,人就都涌过来,剩的那支鞋就不知道跟谁走了。正乱着,也不知道是被谁,走过来给拎进仓库里面去了。你别笑,真是被人拎进去的。扔在角落里。他们那么折腾,我也睡不了觉,看着旁边有一堆像一座小山似的,所谓的资料。我也是闲着没事,就给他们整理起来。”
“其中除了几本关于设计,排版之类的书外,都是一些杂志,小说什么的。摆在那做样子。我也是无聊,一本一本分门别类的都给他们摆好了。这一收拾就是六个多小时。再抬头天都亮了。你想想当时那儿有多乱。”慕蓉芷苓的眼神看向窗外,目光很空,声音越发喃喃。
“也就是在那个时侯认识的卓卓。他本来是在那边看彩排的,排的实在太逊,就跑过来看我整理书。他后来跟我说,那堆书原本也有人想整理出来的,但由于太乱,都是半途而废。他一开始对我也不报希望,后来看我渐渐整理清晰了,才跑过来帮忙。我们就这么认识了。也算是一见钟情吧。”
“第二天早上本来要走,卓卓不让,就留了下来。找个老头子不在的时间,回家把衣服什么的都拿出来。以后再也没回去过。卓卓第一次问我名字的时候,眼睛刚好看到路边的小草,脑子里突然就蹦出个‘小草’,然后就希望可以叫个和‘草’有关的名字,我就说我叫‘慕蓉芷苓’。他也是不信,不过也没追问,就说挺好听的。反正名字就是一代号,叫什么都一样。现在我自己都不记得我原来叫什么了。”
“戏剧吧。呵呵,人生啊。”
“那后来又怎么去的北京呢?”欧若茗的听故事的兴趣越发浓郁,她觉得慕蓉芷苓这故事,可比那个“火拼”的剧本精彩得多。
“也算‘天道酬勤’吧,他们这个杂牌表演队不知怎么的被一个称为‘演艺公司’的星探看到了,觉得他们有发展潜力,就怂恿他们去北京。开始大家都没相信,以为是骗子,后来那人又过来说几次,反正卓卓也没什么事情可做,这也是一个机会。可真要上火车时,又出状况。那些平时得要死的艺术家们,真要离开家,又后悔了。在火车站就跑了好几个。最后就只我和卓卓,还有四、五个人一起踏上了北京的火车。”
“然后呢?那个人是骗子吗?”
“别说,那还真是一个演艺公司的经纪人,可惜公司太小,马上要黄了,他又是完全说不上话的不入流小角色。根本帮不到我们什么。好在,一起出去这几个人都有点音乐细胞,关键时刻还能去酒吧卖唱。日子倒也过得下去。反正是北京,坚持着总有机会。”
“那你为什么回来呢?”
“我害怕和卓卓越来越受关注,那家酒吧里已经有好多人每天固定去捧他的场儿,有时候他也会唱一些自己写的歌,现场反响很好。我站在台下,看着在舞台上炫目的他,心里不安越来越多。怕他会突然成名,我却依然如故。害怕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害怕终有一天我们形同陌路。倒不如像现在这样,我先离开,一点一点离开他的气息。渐渐的大家都淡了。到时候,分开的疼也会轻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