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毓猛地站起身来,冷冷一笑道:“难道要让我叫你们一声哥哥才明白?钟天那个负心的男人!他算什么正派的大侠?也对,只有他那种人,才能够生出你们两个窝囊废!”
顾毓的娘亲并不是钟天的原配夫人,她只是一个不幸流落风尘的女子,在她遇到了钟天之后,那种不幸更是猛烈加剧。钟天不是一个好男人,也不会是一个好父亲。钟夫人很美很美,可是他在看见顾毓的娘亲时候,还是迷失了自己的心,或者说他仅仅是沉迷于美色中。顾夫人只有钟天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而钟天有着很多很多个可以温存的女人。
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宛若遭雷劈一般,钟氏兄弟退后一步,满是不敢置信。他们的眼睛暴睁着,像是铜铃一般,双手的青筋已经暴起。即使这样,钟石秀还硬是挤出了一抹难看的笑容来,问道:“毓儿,你是说笑的对不对?”
顾毓恨钟天,她当初大闹灵堂,不是被人指使的,她在灵堂前磕的那几个响头,也算是有了解释,头磕完了,生身之恩便算是了结了,剩余的仅仅是浓烈的化不开的仇恨。如置冰窟一般的寒冷,钟石秀在顾毓那充满了恨意的眸光下,打了个哆嗦。
“钟天好色,他的两个儿子也好色,你们这些武林侠士看到了么?这两个人为了争夺自己的亲妹妹而大打出手,这两个人想要逆了人伦,与自己的亲妹妹成亲呢!”似是还嫌钟氏兄弟受到的刺激不够大,顾毓仰起头,恶毒地笑道。“你们说,这天机门的门主,我当得还是当不得呢?”
灰白的面容,黯淡的双眸,钟石灵跌坐在了地上,而钟石秀则像是失去了神魂一般,他的眸中噙着些许热泪,忽然捂着脑袋狂啸一声,拉起钟石灵就朝着那大雪中冲去。钟氏兄弟怎么会在乎江湖人的指点呢?可是这一回,他们落荒而逃了。所有的迷恋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空,不过是别人一个恶毒的复仇计划。
顾毓赢了,她笑得很畅快,可是笑着笑着眼泪有又流淌出来了。她一把拉起了自己的袖子,凝视着手腕上的一道道疤痕。钟氏兄弟跑了,钟天死了,娘亲早就不在了,自己至始至终都是孤孤单单的人罢了。
大雪封山,远望去苍茫一片。
在那弯弯曲曲的山道上,一辆马车缓慢地前行。
“大小姐,马车过不去,再往前一点,就是万花谷了。”车夫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朝着车厢内的人说道。
“嗯。”一只手从帘子里伸了出来。
寒冷的风吹拂在了脸上,傅晚晴一个瑟缩,望着那苍茫的山色叹了口气。
几个起落,那道红影快速没入了一片雪白中。
淡淡的草药味从万花谷中传来,傅晚晴拧着眉望向了前方。风铃轻轻地晃动,似是在欢迎客人的到来。两栋小木屋相连,两侧是药圃,此时没有缤纷的花朵,只有那皑皑的白雪。这儿很冷寂,除了那风铃声,便没有其他的动静了。傅晚晴抱着玉生烟前去敲了敲门,内力顺着玉生烟的手腕传入了她的体力,可傅晚晴自己的却是要冻僵了,在大风中不住地打着寒颤。几乎等到不耐烦了,傅晚晴都想着破门而入,这才听到了吱呀一声响,一个穿着紫色衣裳的女人从屋中走出来。
傅晚晴扫了她一眼,笑问道:“你就是神医?你连自己的双眼都治不好,能够治好其他的人?”即使面容上带着笑意,可是傅晚晴是冷酷的,是咄咄逼人的,就像是那忽然间又开始飘飞的大雪。
女子的脸上是温婉的笑容,丝毫不因为傅晚晴的态度而有所改变。她侧了侧身子,让傅晚晴进入了小木屋中。柜子上摆着各种瓶瓶罐罐的,还有捣了一半的草药,至少看上去比那些江湖庸医靠谱多了。傅晚晴没有再说话,她的目光沉了沉,将玉生烟放到了一张干净地床榻上。
女子越过了傅晚晴,也不询问什么,径直坐到了床边,伸手搭上了玉生烟的脉。
望闻问切,傅晚晴知道这些,可她是一点儿都不懂的,只能够站在一边干着急。随着女子的一声叹息响起,她的心也慢慢地沉重起来。难道这牵红丝当真是不可解?傅晚晴的面上犹是不动声色的,即使这个女子看不见她的神情。
“这是碧水教的牵红丝。”女子起身,捋平了裙角,怅叹了一声。
傅晚晴点点头应道:“是。”
女子开口道:“也不是不可解,废去了她的一身功力,或者废去了你的一身功力,你要选哪一个?”
傅晚晴轻轻地嗤笑一声,冷声道:“两个都不选。”
女子的脸上勾起了一抹笑容,她点点头说道:“你给她吃了不少解毒的药,只是这些药或是相生或是相克,她没死是你的药起了作用,她没有醒,也是你的药导致的。如今她身上的毒素都被逼到了心口,一有不慎就会攻入心窍。”
傅晚晴皱了皱眉,问道:“怎么救她?”
女子应道:“鬼医十三针,但是我需要你替我护法,不允许任何人闯入屋中打扰。”
让堂堂的傅大小姐在屋外守着,当一个看门的?这是寻常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可是这女子开口了,傅晚晴也点头同意了。她不担心这女人会对玉生烟做什么,她一转身,就走出了屋子。凄迷的风雪在眼前旋转,傅晚晴敛尽了裘衣,还是觉得冷意不住地向着肌肤刺来。她曾想过,对着暖炉,窝在玉生烟的怀中软语轻笑,可现在都是一场空。
三个月太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