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如何被说服了,冷静下来,与谭庭芝关起雅间的门,长时间低声交谈。
谭庭芝与丁杨的事情传扬出去再到自尽之后,唐二夫人显得气急败坏,唐徛则住到了别院,每日借酒消愁。
谭庭芝在近三二年相见的男子,只有丁杨和唐徛。
——是霞光绮丽的傍晚,董飞卿把这些告知蒋徽,语气不带任何情绪。
蒋徽思忖片刻,问他:“所谓的修衡哥的二叔、堂弟,近几年到底做过哪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她对这些,以前并不关情。
“那可不少。”董飞卿微微一笑,娓娓道来。这些,他心里一清二楚。因为,不少事情,董家参与其中。
唐栩、唐修衡率兵征战期间,唐林、唐徛曾数次找到唐夫人面前,请她走程府或平南王府的门路,给他们二房谋个像样的差事。唐夫人理都不理他们。由此,父子二人四处败坏唐夫人的名声,说这所谓的名门贵妇不识大体,全不顾夫君与手足的情分。
那时绝大多数的官宦之家,正在为前方战事战无不胜、沙场奇才出世雀跃欢喜,懒得理会唐家二房父子对唐夫人的诟病。
有人称颂,便有人诋毁,有人不遗余力地支持,便有人不遗余力地拆台。
唐修衡是首辅程询的爱徒,情同父子,世人皆知。以随从身份追随唐家父子征战、屡建战功却不要封赏的董飞卿,是次辅董志和的长子,但数年间长期住在程府、唐府,受教于程询、唐栩,说是程询和唐栩没有正式认下却尽心抚育的徒弟,并不为过。
不论是出于责任还是情分,程询都会为供应军需尽心竭力,几次为此肝火旺盛,发力整治兵部趁机牟利的堂官。
身为次辅的董志和与程询政见不合,相互作对已成习,何况,次辅在外征战的儿子,大放异彩,却不肯领受封赏为家族增光,不亚于在天下人面前让董家陷入人们的猜忌质疑之中。
触犯刑律、违背皇帝和首辅宗旨的事情,在当时,董志和与党羽不会做,但是,要找到膈应程府与唐府、整治董飞卿的人和机会,并不难。唐家二房就在其列。
董家给了唐林、唐徛帮衬着兵部筹备军需的机会。
唐林、唐徛费尽心思寻找牟利的空子,也找到了,兵部两名官员与父子二人逐步达成共同牟利的默契,前提是不可做得引起人注意。
在当时,兵部那两名官员说服了唐林,有两次请他垫付部分军饷,允诺会以双倍数额上报朝廷,国库拨出银两之后,八成利润归唐家二房,且立下了字据。
唐林、唐徛不疑有他,尽心竭力,掏空了数年来积攒的家底。
然而,直到唐修衡班师回京,朝廷也没发放这笔开销。唐林追着兵部官员询问,那两人只推说lùn_gōng行赏是要事,过了这一段,才能清算别的账务,至于多久,要看今上何时有闲心理会。
唐林仗着有字据在手,加之唐徛时年秋日要下场考试,不宜生事,便耐心等着。
唐徛算是很争气了,最终考中进士出身的功名,循例入翰林院,成为庶吉士。
两个月之后,唐修衡上折子给皇帝,称近日才知,在外征战期间,叔父唐林、堂弟唐徛竭力帮衬兵部筹备粮饷,并自掏腰包,虽然曾再三向相关官员索要双倍银钱,但目前已反思悔过,再不会犯,出手的银钱,再不会讨要。
皇帝看了折子,赏了唐林一柄玉如意,让传话的太监告知唐林: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积攒近二十年的家底,就那样打了水漂,唐林不甘心,转头去找兵部那两个官员。
那两人就说,皇上都赏你了,还要怎样?眼下别说我们了,就算换了首辅,也不会再提及那些事。人嘛,忙一场要么得名,要么得利,你已得了好名声,还要怎样?大不了,我们写个请罪的折子,把当初体恤朝廷、为了请你出钱出力才写下的字据上交今上?不怕告诉你,那可是唐家小侯爷安排给我们的差事。想发国难财的主儿,没掉脑袋就该烧高香了,你能活着就不错了。
要到那时,唐林才知道,自己被唐修衡算计了。他得什么好名声了?皇帝那句知错就改、善莫大焉能给他带来怎样的名声?
他一生都无建树,文武皆不通,气性却大得很。当日病倒在床,几日后撒手人寰。
对于此事,唐徛把唐修衡视为杀父仇人,孝期内,没少勾结董志和的党羽,给堂兄添堵使绊子。
按唐修衡的意思,是把这人除掉,但是唐栩觉得,没必要下杀手,也是为了儿子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