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和之的……嫡亲兄弟。”
也只有在谈及和之的时候,慕容刑才能见到颜离熙的痛苦。就算看不见扭曲的表情,就能听清楚断断续续的声音。慕容刑听得出来,那是颜离熙哀求的声音,哀求他不要再触动心里伤痛薄弱的东西。
有时候,慕容刑的确很想罔顾这种哀求,撕裂一道口子窥探到颜离熙的内心深处,可是每一次,他又都在这种哀求下却步。他是在害怕,害怕眼前的人在这最后一道看似坚强的伪装碎裂后,整个人在一瞬之间归于虚无。
被剥离干净之后、柔弱的心是没有办法承担戴着面具时所作的一切的。
“宾与怜既然来过,那漕运的动静,你想必都知道了?”
暗中深呼吸了一下,尽量平静自己的心绪。将话题带开,并小心地不让颜离熙发现自己的心动。
“宾大人并没有和奴才说过接下来的发展。”
因为看见了颜离熙和梅皓的暧昧举动而仓皇失措,根本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就离开——要是慕容刑知道梅皓曾经来找过自己,那一场折磨想必又是在所难免了。
然而慕容刑并没有追究下去。
“也罢……恐怕你也已经知道了,现在再从底层调查,估计也没有什么收获。所以,朕决定再从高处着手。”
高处……便是指梅家了,而梅家之中,首当其冲的便是开山王……梅皓。
“你知道朕的想法,朕也知道你和那人的关系。为与不为——直接给我一个回答。”
慕容刑的目光很冷,但看在颜离熙的眼中却淡得像春水,他知道这一天终究会到来,甚至还觉得有些姗姗来迟,或许应该提早五年。五年的歌舞升平能改变很多事。
至于梅皓,那个只要一看见自己就会送上温柔的拥抱和亲吻,会用最耐心的语调给自己解释法理的人……自己既是无情之人,便不要再去多想了吧。
“奴才颜离熙对陛下一片忠心,愿为陛下赴汤蹈火,效犬马之劳。”
匍匐于青石之上,双唇张合,而说出来的,已经不是什么意思了。
不再去注视那匍匐在地上谦恭的身影,慕容刑远目,满园葱茏,若是放在田野里,将会又是一个丰年。
“事成以后,朕也不再留你在宫里了,天南海北,任由你去。”
天南海北……任我去?陛下可是搞错了吧,此刻,留在你身边的人……已经不是和之。
十五
第十五章
那日醉酒后,宾与怜被人从宫里送回会馆,一路上车马开道、闲民走避,第二天“男宠”的蜚语便更茁壮了些。醒酒回魂用了三日,等到能够重新在庭院里走动,先王的第五个忌辰便也到来了。
虽说是忌辰,但经过数年岁月的流逝,已变成了个徒具符号意味的仪式。也只有在这时候,才能够见到贵胄达官齐聚王都的盛景。
然而宾与怜在意的却是忌仪之后的赏荷宴。
赏荷本就是入夏之后的一项习俗,而今也成了王孙贵胄们难得见面交流的机会——自五年前的动乱后,慕容刑便刻意阻止王候们同时出现在京城附近。相对于礼规行矩的祭仪,君臣同乐的宴会更能观察出各人的态度。这对颜离熙将来的官场之路,尤为重要。
“时辰差不多了,请公子更衣。”
屋外,兄长新遣来的侍童已做出了第三遍提醒,作为新晋探花,宾与怜自然也必须穿起素服参加今天的忌仪,因为不仅仅是他,整个朝廷以及皇宫中的人员都要在今日对故去的先帝表示早就已不复存在的哀思。
慕陵,先帝长眠之地。
帆影旗动,一片素白如雪几乎泯灭了等级的差别。惟有慕容刑一身雪银龙衮,顶着白银打造、缀有东珠的冠冕,站立在天下人面前。他像白玉华表,而冰寒堪比冰凌,他不需要其它帝王的亲和与慈善。不加掩饰的率性更能让别人以为他尚是一个不谙政事的梦中人。
颜离熙站在右首第八的位置上,他方才是看着慕容刑经过身边走上祭台的,在慕容刑身后紧紧跟随着的,便是颜离熙。
应了今日的祭仪,颜离熙一身缟素,没有任何加工或者修饰,偏薄的衣料在熏风中翻飞,远望过去犹如一羽硕大的白蝶。
那白蝶跟着慕容刑行走,手上恭敬地捧着象征皇权的“传国之玺”。他弯腰弓身,经过宾与怜身边的时候,并没有抬起头来作任何目光上的交流。
而宾与怜也不敢去看他的脸。
那天自己狼狈的离开,还有晚上对慕容刑所说的醉话。一切都让宾与怜羞愧难当,按照慕容刑的个性,应该已经去刁难过解之,不知又给他造成了多大的伤害……解之身上的玉佩已经不见,是收起来了吧,要是被慕容刑发现玉佩在他这里会不会又……
他焦虑地想着,很快神思就脱离了身体,所以也就没有注意到跟在颜离熙身后出现的那个优美如同梅花般的男子,亦步亦趋地踩着前面人的影子。
“先王啼鹃祭典之仪……开……始。”
作为传令的宦官立在祭台边上高呼,同时就有下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