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还藏点忧虑的样子,琢磨着怕不是这别院寂寞,他一时糊涂和哪个厨娘做了那未婚鸳鸯,真的搞得某条生命急吼吼地来投胎了吧?当下少不得放缓了面色宽慰他,“没关系,小好啊,这是好事,好事啊,说明,呃,说明你已经是大人了……你别怕,咱这别院虽然偏僻些,清贫些,但是添个把孩子还是养得起的……”我瞧一眼他愣愣的模样,顿了顿,又道:“不过孩子没名没分的终归不好,是哪位厨娘,你说与我听,找个时间我请公主做主,尽快把事情办了吧?”
郑好的呼吸已经平复下来,可整个人又彻底呆了。
我慈爱地摸一摸他的头,“瞧你这孩子,这样就乐呆了……那什么,不用谢啊!”
他顺着我手的方向偏了偏脑袋,一副突然醒悟过来的样子,眼睛瞪得老大,又气又急地辩解:“不……不是,是……是公子你……你……”
他的话卡在这个要命的地方,本寨主少不得一抚小腹,思量有没有什么时候在失忆状态下与哪位男子做了那罪孽的造人之事。
好在他很快接上了,手在空中比划,“公……公子……你……皇……皇榜……有了……”
这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没头没尾,可本寨主偏偏听懂了。他说的是,今日放榜,本寨主卫子颂的大名,赫然在榜了!
云散日出,阳光普照。本寨主的心里,这一段时间以来累积的焦灼终于找到了释放点,慢慢地被欣喜与踏实所取代,千言万语,化作一句感叹——
感谢天,感谢地,感谢救星林海渊。
前厅。我在厅上坐,底下是四个穿红挂绿手持锣鼓的报榜小官,为首的一位一撮小胡子长得颇为喜庆。他朝我微一低头,笑道:“恭喜卫公子,贺喜卫公子,卫公子才学出众,文采fēng_liú,在此次会试中力压群雄,夺得探花之位下官给探花郎道喜了!”
哎哟,探花郎。取次花丛,这名字一听就fēng_liú得很。本寨主十分受用,朝着他笑了又笑。
可他手中托板上的朝服却端得安稳,丝毫没有送上来的意思。
我一思忖,这是要我自己下去拿?放下扇子站起身,却被阿三拉了衣袖凑到耳边说:“公子,这官儿是在等着你打赏呢!”
有这规矩?我颇为难。本寨主是在和公主处对象没错,但这别院却是她的私人财产,一日未成亲,私自支配这别院财物,似乎说不过去。
于是我拿扇子敲了敲脑袋,扬声喊:“来人呐,接过这位官爷手上的朝服,众位官爷赶路辛苦,请上座,看茶!”
小胡子唇边的笑便垮了下来。把朝服递给我的人,面无表情如背书一般道:“皇上有令,八月初一,着状元杨恩铭,榜眼林海渊,探花卫子颂入宫觐见!”
说完,看都不看我一眼,并其他三个人火速退了。
我撇了撇嘴,心道,如此甚好,还省了本寨主的茶叶。只这未来岳父召见,本寨主惶恐,惶恐得紧。
三日后便是八月初一。一大早就有内宫太监来宣,催着我洗脸更衣整理着装。我在团团转的间隙偷眼仔细地看了看那位公公,推翻了之前说郑好像太监的结论。
出门,上轿。颠簸了一路后停下来的时候,另外两顶轿子早已候在那里了。我从轿子里跨下来,颇有点尴尬地与林海渊打招呼:“小林子,早!”
他的面色也很是有些不自在。好在另外一位状元爷挺热情,上来朝我一拱手道:“这位想必就是探花郎了,在下杨恩铭,见过卫兄。”
我连忙抱拳颌首。恩,这位状元兄年纪似乎颇大了,朝服的腰带有点拘不了他那硕大的肚子。
好不容易把视线由那肚子上转开,他又道:“看卫兄和林兄的样子,两位以前似乎是认识的?”
哎哟,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干笑了声,道:“嗯,我和林兄都来自鄞州,算是同窗旧识。”
林海渊在一旁端了个脸,作沉痛状。
杨恩铭便上去拍拍他的肩,“哎呀,鄞州果然好地方,两位兄台双双高中,果然人杰地灵,人杰地灵!”
我抽了抽嘴角,嗓子有些发干。
好在很快就有内宦来领了我们觐见皇上。从皇宫的一道侧门进去,首先着眼的居然是御花园,入秋的天气,花园里倒是不见颓景,鲜花妍妍,丹桂飘香。
杨恩铭在身旁小声道:“据说皇上有意在今科仕子中选一位做长公主的夫婿,却不知是何人如此有幸能得到皇上的赏识。”
他一边说,一边挺了挺肚子,脸上的表情是颇有点成竹在胸的,似乎那“何人”就是他自己了。
我很是不屑。可一想自己一早认识公主,并且就是冲着娶公主这个目的来考试的,很有点暗通款曲的意思,不免又有些心虚。
大约是我的脸色有些难看,林海渊在旁边拽了拽我的袖子,我转头望时,他面色沉静,深深地望我一眼,道:“子颂,你放心。”
要我放的是什么心,我不明白。也委实没有时间想明白,因为从侧方的桐树上陡然飘出个人来,一身黑衣,黑巾蒙面,一把雪白锋利的剑,直朝我的面门而来。
我一把推开林海渊,侧身躲过那一剑,那人便“唰唰唰”又是几招,招招毒辣。我少不得凝神静气,耐心与他缠斗。
身后杨恩铭尖了嗓子大喊:“来人呐,有刺客!”
我自下山以来未曾有机会施展过拳脚,今日遇刺,倒是耍了个痛快。又堪堪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