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到酒桌上我自罚三杯,”我望向赵奕疏,道:“妹夫这朝中供着职的也好生得空,我这小山寨今日真是蓬荜生辉,蓬荜生辉。”
楚非宸不动声色地瞧过来,嘴角微挑起个弧度,却是未曾言语。
赵奕疏倒是好脾气,拱拱手笑得温和:“卫兄说笑了,奕疏为人夫者,自是追随公主左右,不敢轻离。”
他似是对我说,眼神却始终牵在楚非羽身上,我心道,许久不见,这赵奕疏似乎开窍了。
可惜这窍开得稍稍晚了点,因为我分明看着楚非羽姑娘做了个不领情的表情,便牵着楚非宸的手进寨去了。
赵奕疏的神色稍有黯淡,却还不忘朝我微一躬身,也侧身跟着去了。我在原地站了站,觉得自己应该幸灾乐祸的,却不知为何有些感慨,若不是命运作祟的话,赵奕疏与楚非羽,也应该是对人人称羡的小夫妻才对。
饭桌上楚非羽忙着和她大姐唠家常,赵奕疏时不时地在旁帮她布布菜,倒倒酒,也只换来她偶尔的神色淡然。我在旁边冷眼瞧着,想起那个时候楚非羽的苦恋,觉得这世界真是轮回昭彰。
冷不防被楚非宸在桌下握住了手,看过去时,这姑娘朝我眨眨眼,笑容安定温暖。我明白她的意思,那是在说,“小心眼,放心了吧?”
我回她一个得意的笑,意思是:“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本寨主聪明又伶俐,便是来十个赵奕疏也没有不放心的道理!”
楚非羽的眼神在我和楚非宸之间逡巡片刻,便绽出明明艳艳的笑容,“姐姐和姐夫真是……”她顿了顿,似是无意般瞟了赵奕疏一眼,又似在斟酌说辞,“真是……令人羡慕。”
她的笑容中有些忡然,赵奕疏的手顿了顿,最终也只是夹起块口水鸡放到她面前的碟子中,那忡然中便添了份讥诮了。
我在心里微叹口气,想,这愁人的赵奕疏,这愁人的口水鸡哟!
晚上楚非羽非要拉着楚非宸同房的时候,我心中的这把愁火便烧得更烈了些。本着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原则,决定去找赵奕疏小哥谈一谈。
夜色清朗。赵奕疏在院子里负手而立,背影挺拔中带点寂寥。我踌躇半步,想着该如何点拨赵小哥的时候,院墙上倏忽飞下一个人来,照着赵奕疏的后背便是一掌,边打边道:“卫子颂,本寨主今日是来与你抢压寨夫人的,快把那小娘子交出来!”
强盗土匪,燕声寒。
我很是为这燕寨主性取向变化之快吃了一惊,脚下一滞间,赵奕疏已经一个漂亮的行云流水般的侧踢,一脚将燕声寒踢出去老远,而他朗朗开口,浩浩正气,“大胆毛贼,卫夫人何等身份,岂容你觊觎玷污?”
苍白月色下,那燕声寒发髻稍有零乱,衬着满面惊诧,倒是有些楚楚可怜的味道了。
此情此景,我想,这赵将军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却见他上前一步,似乎也微有迟疑,从喉间“咦”出一声来,似是自言自语,“女的?”
燕声寒挣扎着站起来,“女的如何?女的就不能抢压寨夫人?你家寨主岂非也是个女人,她娶得小美人,我如何娶不得?”
我的脑中“轰”地一声,似有千道万道闪电划过,若是能够从中取下一道来的话,定然毫不犹豫地将那燕声寒劈死当场。
可是……我哆哆嗦嗦地去看赵奕疏,他那向来从容的脸上也一副遭雷劈的表情,呐呐道:“我家寨主,我家寨主……你说卫子颂他……他是个女人?你……”
哪里还有“你”的影子,就在我和赵奕疏双双被雷劈的同时,燕声寒消失不见了,徒留我和赵奕疏两两相望,中间隔着半丈月光,树影幢幢。
尴……尬……了。
我讪笑着朝他拱一拱手,道:“妹夫赏月呢?好月,好月,慢赏,再会……”说罢一溜烟地跑了。
整晚不得成眠。第二天一早战战兢兢地蹭去找楚非宸,却在院门口撞见正缠斗在一起的燕声寒与楚非羽。
哎哟,这打不死的燕声寒燕寨主哟!
她笑声轻佻,“小娘子还会武功,我喜欢!”
她显然认错了楚非羽。而她的“喜欢”太过轻易,触动了楚非羽姑娘的神经,下手便是毫不留情,一边怒斥:“你是何方妖孽,竟敢惹到我青云寨的头上来!”
虽然她很有混山寨的感觉,却不幸叫错了本山寨的名字,我很想上前纠正她,又怕燕声寒一个不为意再喊出些“你们卫寨主不也是女人”的话来,在上还是不上的纠结中,看见赵奕疏急急地从旁走来。
我于是大吼一声,“妹夫!”
缠斗中的两人双双望过来,许是昨晚赵奕疏的那一脚太过印象深刻,燕声寒捂了捂胸口,丢下一句“我还会回来的”,便一个腾跃间去了。
楚非羽想追,看看赵奕疏,到底作了罢;赵奕疏看看她,又看看我,神色复杂。
我看看这两人,脑中的闪电劈来劈去,陡然间劈出一条绝世好计来。于是朝赵奕疏使了个眼色,道:“妹夫,借一步说话。”
竹林幽静鸟声脆。
赵奕疏嘴唇嚅动了半晌,还是没问出想要问的话来。我想难怪了,就他这墨迹的性格,能活着追到楚非羽才怪,是时候加点催化剂了。
“妹夫,你是不是想问昨晚那女土匪的话是真是假?”
他眼神游移过来,微一点头。
“没错。”我靠在一颗竹子上,晃来晃去。
他的表情难以形容,嘴张了又张,“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