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一个,眉飞色舞:“你们是没看见,当时那个大胡子那刀在咱们顾爷脖子上比来比去,咱们顾爷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唰一声,宝剑出鞘,一剑戳在那混蛋的脚丫子上面,那大胡子当场就惨嚎起来,哪还有一点儿英雄气……”
顾婉坐在马车上,听得失笑。
桀骜确实桀骜不驯,达瓦族的蛮人也多是粗鲁之辈,可顾安然也不纯粹是个文弱书生。
当年他敢一个人轻车简从,从大庸和上琅之间往返来回,也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这个年代的读书人,本就讲究文武双全,顾安然十四、五岁时,就能使得一手好剑,寻常三五个人近不了身。
顾南又是这时代最正常的名士,对那些手生,大是看不上眼,集贤馆的教育里面,最重要的一条便是武力,学生都是由军中的老将教授武艺,再加上到了集贤馆,一切活计都要自己做,劈柴挑水,炒菜做饭,便是一般学生进去熬上几年,也能练出一把子力气。
这一次双方议和。庆朝派出使臣,达瓦族本就处于下风,还敢找不自在,顾安然哪里会与对方客气!
估计桀骜都没想到。他一文文弱弱的书生,竟然也有一怒拔剑的魄力!
此时,雨过天晴。碧空如洗。
周围一片喧闹声,顾安然和顾南师徒两个对坐品茶,一派悠闲。
顾婉实在没想到,都到了这等境地,自家大哥竟然依旧是顾盼遗光彩,华茂若春松,脸上不觉露出一抹笑意。
他们这阵子已经够惨淡。大哥无恙,总是好事。
“婉儿?”顾安然若有所觉,一回头,就见到自家宝贝妹妹,先是大喜。随即蹙眉,脸上浮现出一抹怒色:“你怎么来了?这也是你该来的地方!”
顾安然生命里最重要的,除了妻儿,就只有顾婉这一个宝贝妹妹,平日里细心呵护,万般小心,如今在瘟疫横行的地方见到她,哪里会不担心。
“赶紧回去,不要乱跑。沐……七王爷是怎么回事儿?竟然让你乱来!”
顾婉只是笑,从马车上下来,盈盈给顾南行礼,顾南大乐,安抚地拽了拽自家徒弟的袖子:“冷静,别咋咋呼呼的。王妃都来了,你喊有什么用!”
顾安然深吸了口气,拍了拍脸,看见顾婉,他到底高兴,终于柔和了面色,道:“婉儿,大哥没事儿,你别担心,有大夫看过,说大哥很快就会好起来。”
顾婉点头,见他都在院子里放风,显然是真没有太大的问题,也不去过于刺激自家大哥,拍了拍戴在脸上的口罩,并没有近前,只笑道:“我当然不担心,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儿,和师曼也没什么关系,我已经拿到了新的药方,应该比老方子更对症儿,其他人也会很快好起来,妹妹安心等大哥一起回家。”
闻言,顾安然提着的心终于彻底放下,他也是后怕,刚刚染上疫病时,他几乎以为自己死定了,还会死得凄惨无比——与别人不同,别人还怀着生的希望,可他是知道当年师曼剧毒的威力的,一得病,就没想自己能活下来。
没想到,病情却并没有他自己想象的那般严重。
这很正常,陈昊毕竟不是师曼,既不似师曼那般专精此道,也没有师曼十年如一日认真研究的耐性,他弄出来的毒药,恐怕比真正的瘟疫,效果还差些。
只是别的地方,因为陈昊早有准备,医药上都做了假,病人们才没有好转的迹象,使团这边,都是洛红缨亲自关照的,大夫也用的多是军医,陈昊可插不上手,因此,使团这里,死亡率并不高,顾南和顾安然自己也懂一些医术,身体也好,比别人存活的可能性更大。
“只是……”顾安然叹了口气,“四王爷的情况不大好。”
不是顾安然看重沐延晔,实际上,对沐延晔,他本身也恨得牙痒痒,要不是那人找事儿,他哪里会遭这一回罪,还不知道家里娇妻爱子怎么担心!可那人毕竟是王爷,还是自己妹夫的亲大哥,顾安然也不好幸灾乐祸。
才说了几句话,就起风了。
营房里出来个胡子花白的老大夫,呼呼喝喝地把一群放风的人都赶回去休息。
顾南拽着顾安然,也把他拽走,顾婉远远看着,到觉得这俩师徒的关系,仿佛更亲密了些。
事实也是如此。
若说以前,顾安然只是顾南有些看重的一个弟子,和其他弟子相比,也没太大不同,但经此一事,顾南是已经把顾安然当接班人看待了。
这也是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