径先下基层锻炼。再说我在国外那四年,再苦的日子又不是没过过,去基层完全不觉得辛苦。”他顿了顿,深呼吸了口气,好整以暇地继续,“至于我为什么回来非得做检察官?不过是因为想要将偏离的人生拉回从前的轨道。”
姜毅点点头,也不知听明白没有,但柏冬青显然太明白他这句“从前的轨道”意味着什么,本来就有些发白的脸,顿时变得更加苍白。
“行吧!你们俩继续叙着,我还得去招呼下客人,不然待会儿我媳妇儿又得说我偷懒了。”姜毅边说边朝两人挥挥手,急急忙忙走了出去。
“坐吧!”柏冬青给程放拉了张椅子。
程放笑着坐下,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因为是伴郎,他穿着一身黑色正装,头发是做过造型的整齐立体,整个人很醒目英俊,跟从前在学校里那个从来不显山露水的男孩,截然不同。
“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工作压力太大吗?”程放目光落在刚刚的烟灰缸上,笑着问。
柏冬青笑了笑:“有点。”顿了下,问,“什么时候调回来?”
“下个月两年满期了就回来。”程放笑了笑,歪头看着他道,“说实话,虽然你现在做律师很成功,但直到现在还有点不明白,当初你怎么就敢放弃出国公派的机会,跑去华天的?本科毕业去华天可是半点优势都没有,谁知道几年后能混成什么样子,至于公派读完博,回来留校还是很容易的。这么冒险的选择,真不像你的作风。”
柏冬青默了片刻:“……有时候也想要尝试一下看起来不太可能的事。”
程放摇摇头,又笑着道:“不过,我看你和上学的时候没什么变化,姜毅都变得跟个老油条似的,你倒是看不出一点圆滑世故,怎么当上大律师的?”
柏冬青轻笑:“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
程放挑挑眉:“当然是夸你。”他叹了口气,站起来,“走吧,咱们也出去,估计仪式也快了。”
两个人并肩走出休息室来到宴厅,见新郎新娘还在门口迎接宾客,便和几个伴郎站在窗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这场婚事。
*
许煦本来是没打算来参加婚礼的,但自从柏冬青出门后,她就觉得心中堵得慌,开车出门在城中瞎晃,不知不觉就来到了这座酒店。看着酒店招牌,思忖片刻后,还是来到了宴厅。
“学妹!你来了?”姜毅看到她,笑盈盈走过来招呼。
“学长恭喜!”
姜毅点点头,热情地给她带了几步路,指了指内侧的一桌:“你去坐那桌吧,都是咱们校友,你应该认识几个。”
“好的,谢谢!”许煦点点头,朝酒桌走去。
那酒桌上确实有几张熟悉的面孔,许煦和人寒暄后找了个空位坐下,目光随意扫了眼宴厅,很快落在远处窗边一道熟悉的身影上。他和旁边几个人穿着差不多的黑色正装,大概是伴郎团的成员,尽管那些人也都一表人才,但她还是一眼就看到他,其他的人在她眼中,瞬间便成了布景。
因为隔得太远,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得出是在和旁边的人谈笑风生。明明两个人都在这个热闹的宴厅,可却仿佛遥不可及。这种被生生从他的世界隔离出来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许煦,你怎么了?”旁边的女孩发觉她脸色不太对劲,关切地问。
许煦摇摇头:“忽然有点不舒服,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你没事吧?”
许煦摆摆手,几乎是惊慌失措地离开,一直急忙忙走到酒店外面,才大口大口呼吸,让自己缓过气来。
人真的太贪心了,尤其是在感情世界。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事,毕竟柏冬青从来是打算和自己长长久久在一起,毕竟他对自己真得无可挑剔。可是当她发觉他将她与他的世界,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隔离,就不得不怀疑,也许自己对他来说真得没那么重要。怀疑他对她的爱不过是被动的接受和责任,所以才没有兴致将她带进自己的朋友社交圈。
也许这只是无意识的,可无意识才更可怕。
*
这厢宴厅中,姜毅回到朝新娘道:“你先等着,我有点事去和兄弟说说。”
然后便急匆匆朝宴厅里面跑去,穿过熙攘的宾客,来到柏冬青和程放所在的角落,拉着程放,有些急促道:“老二,许煦来了!”
“啊?”发出惊讶的是程放,然而脸色大变的还有柏冬青。
姜毅继续道:“你先前不是说尽量赶来参加我婚礼么?我就给许煦发了邀请,想着给你们制造一个重逢的机会。你也知道,我和她不熟,没指望她会来,所以之前没告诉你。没想到她挺够意思的,真来了!”
大概是有些紧张,程放本来从容的脸色,也微微发白,忍不住抱怨道:“我这都没准备好,你能别自作主张吗?”
姜毅道:“我这不是怕你近乡情怯磨磨蹭蹭么?再说你要准备什么?马上就调回南区检察院,很快就能升副检,标准的青年才俊,有什么不好意思面对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