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说,宫外的消息是不容易传到宫里来的, 尤其是承乾宫, 本来所有的人都已经被禁足其中了, 还能有什么消息能被这个宫里的人知道呢。
可是,文贵的消息还是传到初雪耳朵里了。
是院子里打杂的小文子今儿一大早听给他们送热水的茶水房的小太监说的。
小文子一听之下,不敢怠慢,急忙跑到了殿中, 将这个消息咬着耳朵告诉了冯保。
冯保也是大吃一惊,拧紧了眉头,考虑到事关重大, 决定还是得告诉皇贵妃娘娘。
此时, 初雪正在房中做一双小虎头鞋,君哥去慈宁宫的时候, 脚上的那双鞋子明显有些小了,做娘的虽然不能日日守在他身边, 可是鞋子做好了,一样可以让人带过去给他穿。
这个时候,冯保进来了:“娘娘。”
初雪看了他一眼, 见他神色出乎意料地凝重,心头微微一颤:“有什么事情么?”
“娘娘, 奴才说了, 您可要挺住。”
一种不详的预感袭上初雪的心头, 她腾地站起身来:“是不是孩子们出了什么事情?”
冯保忙摆了摆手:“哥儿姐儿们都在慈宁宫里, 太后宠得不得了, 能有什么事情,娘娘您可别瞎想。”
“那——还能有什么事儿?”
冯保看了她一眼,低声道:“是您的弟弟——李舅爷他出事了。”
文贵?他在家里好端端地读书,怎么会出事?初雪大声道,文贵今年十八岁了,五年前初雪就给弟弟请了先生教其读书明理,就算不图功名,起码诗礼传家。
冯保缓缓道:“具体不清楚,只是听说舅爷被人打成了重伤,而且伤势很重,若不请名医疗伤,恐怕就要不行了。”
初雪的脑子里嗡的一声,几乎要站立不稳,连声音都不像她自己的:“被人打成重伤?是什么人打的?究竟为什么打他?”
冯保摇了摇头:“现在咱们宫门紧闭,出不去啊,也打听不到更详细的消息,为今之计,只能想办法求皇爷或是太后皇后,派出大国手给舅爷疗伤,才能保住他的性命。”
初雪心头瞬间转过无数个年头,想象着文贵浑身是血,在家中辗转呻吟的模样,只觉得一腔热血直顶脑门,再也顾不上其他事情,转身就往外冲去。
冯保急得在身后直叫:“娘娘!娘娘! 此事须从长计议,切莫冲动啊!”
初雪却哪里听得进去。
承乾宫的大门早就被贴上了封条,出去不得,可是后园却有个角门,可供杂役人等出么,角门旁边,就有两个把门的御前侍卫。
初雪直奔到角门边,推开门就往外走。
门口的两个侍卫急忙拦住:“皇贵妃娘娘,皇爷有命,这宫中任何人都不能私自出宫门一步。”
初雪斥道:“大胆奴才,敢拦本宫的道,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两名侍卫依旧堵在门口:“娘娘恕罪,奴才们也是奉命行事,请娘娘千万不要责怪。”
初雪心中念头一转,手上立刻行动,嗖地一声,从一个侍卫的腰间抽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宝剑,剑尖直指侍卫的咽喉冷笑道:“本宫若是一剑杀了你们,皇爷必定不会让本宫来偿你们的狗命,你们信还是不信?”
两名侍卫顿时面无人色,他们当然不敢指望生下两位皇子的贵妃娘娘为自己偿命,就算皇爷公事公办,赐死贵妃,自己的命也同样没了,这一铺,做奴才的可不敢赌。
于是只好乖乖让道。
初雪提起裙摆,一路狂奔,来到了坤宁宫。
此时,皇后正坐半躺半坐在窗前的太师椅上晒太阳打盹,闻得院子里有杂乱的脚步,还有风儿雨儿轻微的低呼,刚睁开眼睛,初雪就跑到了自己面前。
“初雪,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怎么会这般模样?”
见初雪发髻散乱,面色惨白,一幅大难临头的模样,皇后吃惊极了,难道是皇爷又给她加了什么罪名?初雪素来稳重,究竟什么事情能让她惊惶如此?
初雪也不说话,只是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皇后面前。
一边的风儿雨儿急忙上前将她扶起:“皇贵妃娘娘且莫如此,您与咱们娘娘情若骨肉,有什么话好好说。”
初雪哽咽道:“姐姐,求姐姐救我家人一命。”
皇后蹙起眉头:“你的家人,初雪,是你的娘家人出了什么事情了么?”
初雪点头:“我弟弟文贵不知什么缘故,被人打得伤重不治,性命垂危,求姐姐救他。”
皇后一听此话,立刻明白了她话中的含义,立刻道:“风儿,你快去太医院传我的口谕,让最好的太医即刻去李宅给文贵治伤,雨儿,你让小柱子出宫一趟,打听一下近来贵妃娘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要快!”
风儿雨儿知道事态严重,立刻飞奔而去。
这里董嬷嬷倒了一杯茶水,递到初雪手上,又扶她坐在皇后对面的椅子上,轻声道:“贵妃娘娘莫急,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舅爷一定会吉人天相的。”
初雪这才惊魂稍定,在椅子上轻轻坐了下来,只拿手帕擦拭面上的泪痕。
皇后凝视着她,半晌方道:“你不顾皇爷的禁足令,私自出宫来找我,若是有人就此事做起文章来,可不得了,你还是赶紧回宫吧,等下有了消息,我亲自到你宫里去告诉你。”
初雪昂头道:“闯都已经硬闯出来了,再回去还有什么意思,何况那两个守门的侍卫一定将此事禀告了皇爷,我还是在娘娘这里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