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丛林里的相遇,他在墙后听见她冷静的辩驳,和突然变脸装可怜,到日后每一次相遇,她都能巧妙的化解,可是他也发现,她其实不是那样的,在突如其来危险的时候,她会展现真正的性情,是那样的可爱,活泼,如同一个真正的十三岁少女一般。
比如,开始他见到她在河边叉鱼的时候,嘴角的笑容弯弯的,眼角也舒展的如同月牙,浑身散发着一种和善的气息,和往日时时戒备的她完全不同。这是其他人看不到的她。
他想起那日在书院里她与韦凝紫之间的暗流,想起在安知府家中,她暗里明里一直捧着安家小姐们的举动,她聪明懂事,识礼明进退,他在老太君和知府夫人的眼中都看到了深藏的赞赏。这其中的赞赏,不过是因为云卿‘懂事’的将展现的机会留给了安家小姐。
这一切和他多么的相似,作为瑾王世子,他本应该是在王府里锦衣玉食,骄纵惯养的,可是事实完全相反,亲生母亲不待见他,父亲四处寻花问柳,经常不在府中,到了九岁,明帝将他要到了京城,从此就在那花团锦簇中过着质子一般的生活,不能太出色,出色了便成为了众矢之的,莫名的被阴谋论缠身,不能太差劲,太差劲就会损了明帝的威严,因为他替弟弟养儿子,总不能养成个废物,不好面对天下各界的舆论。
好也不行,差也不行。做什么都在薄冰上行走,每一步都落在随时会开裂的冰面上,只希望下一次抬脚,可以安然无恙的渡过。
她羡慕,他,其实也很羡慕。
侧过头来,御凤檀展开了笑颜,轻声道:“今日,对不起了。”
金辉下,男子衣带当风,懒懒散散的声音顺着暖风就这么吹进了云卿的耳中,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抬起头,转过头望着男子绝色的面容,眼底有微微的惊讶,“你是同我说话吗?”
“很显然,这附近没有其他人了。”御凤檀摇了摇头,似乎很遗憾周围没有人让他再说对不起,他表情淡淡的,却有一种不经意散发出来的杀伐之气。
云卿不禁想起前一世,听到的流言,那一世,她没有在京城,直到嫁给了耿佑臣才到了京城,而那个时候,御凤檀正好已经因为突染疾病而亡,她未曾亲眼见过他的风姿,却是听说过的。
据说他得胜进城的时候,整个京城的道路全部挤满人,无数的少女站在京城两边为他迎接,他穿着一袭黑色的墨甲,骑着红色的烈马,踏踏的马蹄飞驰在京城的青石道上,风吹起他的长发,那张精致的面容包裹在墨色的头盔中,宛若盛世妖花绽放在京城。
这一幕直至他死后多年,云卿还曾听京城的人悄悄提起,可见其风姿绝世。
而眼前的他,现在已经隐约的露出了这种气势,只不过因为还是年少,也许还没上战场磨练,展现的不够完整。
想到日后这个人的累累功绩,云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屡次和他做对,即便他在四年后会染病而亡,可是这四年,他还是骄傲无双的瑾王世子。
若是可以,她其实还是愿意和他和平相处,只要不惹来麻烦就好,想到此处,她便淡淡的一笑,“瑾王世子可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魅力,你所到的地方,就会有女子为你沉迷,若是我和你接近了,女子的天性是善妒的,她们于你没有办法,就会将矛头转向我,所以云卿希望能避开你,今日之事也是因为一时心急,如有冒犯,请不要见怪。”
她不介意低头,只希望这般温软的话能让这位世子明白她的意思,以后尽量离她远一些,保持君子之交淡如水的距离就罢了。
谁知御凤檀一听,眉头却皱了起来,侧低着头盯了她一阵:“你是觉得我是个大麻烦?”
好直白,她确实就这么个意思,可是这么直接说出来,这不是打破她本来想和御凤檀和平处理的初衷了,低声道:“我不敢这么说。”
“你不敢这么说,就是心中是这么想的,是吗?”御凤檀似乎不打算放过她,他歪了歪头,细长的眸中如流波婉转,咄咄逼人的问道。
斜阳就这样照进了他的眼波中,云卿恰一抬头,正好对上了这妖孽般的一缕眸光,心跳单单的漏了一拍,而御凤檀此时又接着道:“我不知道你在害怕什么,诚然如你所言,女子善妒,因为得不到的美好事务,也许会生出嫉妒的心里,反过来针对那个得到了的人,可是你这样一味的逃避又能怎样,你可以逃开一个我,那你可以逃开整个大雍的人吗?以后若是还有人出现在你面前,因为他的优秀,所以你要一味的逃开,避开人们的视线,避开人们的争夺,只为求的一方的宁静?这样的想法实在是太愚蠢了,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会拥有别人羡慕的地方,例如你的容色美貌,你的家世富裕,那你能因为这些让人嫉妒的一切,就毁了自己的容颜,倾了自己的家产吗?你不能。”
御凤檀的声音不大,却隐隐的含了一股摄人的气势,让云卿不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