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待倒是说不上。反而怕我熬不住亡命飞车,吃用极是周到。叹了口气,我就事论事:“每到用膳,未大人恨不能将一桌子菜全塞臣妹嘴里,也请许御医一路随行,尽力给臣妹补身。可臣妹生下百合后,一直没能得闲静养,等回宫后休息一段时日就成了。”
见我未有遮遮掩掩,很自然地提起我和莫寻的女儿,他反未动怒,亲昵拥紧我:“咱们的公主叫百合?”
许已心累,无力与我斤斤计较,宁可自欺欺人。我抿唇点头,他柔笑渐深,亲了亲我的脸:“为何不将女儿带回来给朕瞧瞧?”
即使他愿不计前嫌,归家和朝堂也容不下一个有违伦常的皇嗣,苦笑倚在他清瘦的肩:“皇家的公主不是遭人冷落,就是爹娘的心尖儿,怕皇兄把她宠得无法无天,还是留在民间,也好自在一些,无须受宫规的约束。”
“呵,听起来怎得像是你这娘亲的心声。”
温言软语,盈满疲惫。可未多言,只拥紧我:“你可不能偏心,一味向着咱们的女儿,朕也想过平凡人家的日子。”像是撒泼耍赖的孩子,虽是发问,可斩钉截铁,不容置喙,“夕儿,咱们做几日寻常夫妻,你说可好?”
君要臣死,臣也不得不死。除了苦笑,只有唯命是从。尔后一月,我们好似父母之命的夫妻,相敬如宾。白日若无急折,就是风花雪月,吟诗作对。他原想为我作幅肖像,可力不从心,只有令人拿来他以前的大作,迂尊降贵,请我赏析。若非一时兴起,改行做了皇帝,他许能成为当世杰出的画家之一。望着他笔下的写意山水,我这国画外行惟有粗浅地夸上几句,即便讪笑。他挑眉,眸闪黠光,令我磨墨,为此画提诗。极有自知之明,恐是毁了一幅许能流传千古的佳画,我连连摆手,最后惹得龙颜薄怒,明知他故意如此,可也只有另取笺纸誊写王维的《山居秋暝》。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他轻声念诗,许是忆起悠哉游哉的少年时代,一时恍神,即便苦笑出声,搂我坐在膝上,手把手给画提诗。与他的为人南辕北辙,飘逸顿挫,若是去了落款拿去变卖,定能卖个好价钱。我暗暗惋惜,他扬扬得意,令人拿去装裱,悬在寝殿,几是百看不厌。兴致高时,他也会召乐师进殿,令我穿起霓裳,和乐起舞。一曲终了,挥退殿内诸人,勉力起身牵我的手,一同走进鲛绡帐,吻遍令他销魂噬骨的冰肌玉骨,即便收敛欲念,拥我入眠。
“为夫若是死了,娘子可会落泪?”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撒……小bt之死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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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待回到行宫的次日,我找来未央问实情,才知这一年中,茈尧焱的身体每况愈下。旁人还以为皇帝是c持政务,积劳成疾,殊不知祸起一年前,他挺身为我挡箭。
陛下的身体不能受伤。
颇若阿喀琉斯的脚跟。这才知道自己恨之入骨的男人其实有个致命的弱点,就是受伤不易自愈。如果只是寻常小伤,尚且无碍,可当日那支箭将他伤得很深,即使事后秘宣与我有些交情的许御医随去行宫,但伤情迟迟不见好转,且为□,他亲自处理繁重的政务,劳心劳力,更加伤身。后又雪上加霜,知我被贼人掳走的那天,怒急攻心,吐血昏迷,虽在御医尽力施治下,脱险得保性命,可之后时好时坏,许御医随未央远去甘州后,又未另宣御医前来行宫随驾。几是死撑至今,即使我来到行宫,精神见好,可许御医给他请脉后,也道油尽灯枯,请我早作准备。许亦觉大限将至,二月的最后一天,我进殿时,便见宫人在寝殿的烛台点起龙凤对烛,床上一幅寒梅刺绣的锦被,俨然d房花烛夜。微一怔,看向坐在床沿的帝王,正皱着眉头喝药,见我到来,竟然破天荒目露狼狈。隐隐猜到皇帝陛下在喝什么,我扯了扯嘴,暗嘲自己许会成当世赵合德,被后世史家口诛笔伐。等到一众宫人退出殿去,摘去掩面的帷帽,平静走过去与他相对坐在榻边。许是尴尬,他良久才抬头看我。凝望那张憔悴消瘦的面庞,我迟疑片刻,终是抬手替他拢顺凌乱的鬓发:“如不是我,你还是一介闲散宗室,不必活得这般折腾。”
近日朝夕相对,他俨然回到莫寻曾说过的那个甚懂立身、颇有情趣的定王爷。可惜他与我相遇,从此万劫不复。所以:“下辈子你定要做个女人。就不会倒霉地遇上我这个祸水,徒添烦扰。”
他微微一愕,随即莞尔,拥我躺倒在华丝锦衾。虽知该来的逃不过,我仍侧过头去,风雨轻缓,却若噬骨的折磨,只得闭起眼,任冰凉的唇瓣触过身体的每寸肌肤。进入的那刻,一如初回□这不共戴天的仇人,如坠冰窖,止不住地寒颤。可他视若无睹我下意识的排拒,俯在耳畔沙哑道:“为夫走后,只求你放未央一条生路。”
君臣一场,未央在他心中到底还是无可取代。我睁眼微笑。似未察觉我眼中的讥嘲,他轻轻抚我面庞:“世上只有他一人诚心待我。所以夕儿,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即使我是他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也不准我伤未央分毫,“否则百合和那对夫妇便会有性命之虞。”
我瞠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