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诚,你不知道,这信是我的杰作,但事实是毋庸置疑的,如今这世道,不拉大旗作虎皮,很多事都难办呢?地方保护、行政保护使我们不得不玩点权术,耍点手腕,这叫以毒攻毒,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看这信转了一圈,又转回到我这儿了。”
华敏凑了上来:“老龚的话有道理。”说完和宋瑞诚挤了挤眼,复又笑出了声。只有秦东方看着他们像是演戏似的挤眉弄眼,不知其所以然。
下楼时华敏对宋瑞诚说:“我说老宋你不要急嘛,干吗要和李树春去争呢,最后由赵书记定夺嘛,这案子只要上了马就在我省纪委掌控之下,想要下马就难喽。这李副厅长嘛,长期管刑侦对出版战线的复杂情况不甚了解。对了,你仔细看这画册没有,上面有不少他们公安系统的入编单位呢,听说是李副厅长牵的线呢,别忘记李副厅长与庄洪生都是双山市老乡,你瞧这编委中的杨敢之也是双山市人呢。他们怎么可能同意立案查自己呢?嘻嘻……你老兄说话办事要动脑筋,涉及到政府部门情况就复杂了一点,不是你我想象得那样简单,同样要讲策略,讲政治策略,不能一味硬拼。”说完又向宋瑞
诚神秘地眨了眨眼。
宋瑞诚仿佛猛然有所醒悟:“你这小女子,竟然拉到我全国‘扫黄’办的大旗来作虎皮了,玩政治策略玩到自己老公头上了,狡猾狡猾地。”
“这可是你说的,这打击非法出版活动的事本身就是归你们‘扫黄打非’办负责,职责所在,义不容辞嘛,举报人完全有可能向省、市、中央同时写信的。我和龚红旗的策略是不谋而合的,我瞒着东方是组织纪律强,也是为东方他好,他这人一辈子小心谨慎,这是他的长处。这次他按程序办,办得就很好,你说不是吗?下面我们都要在他的领导下干活,你小子要是敢对他老滋老味的,脑后长反骨,看我怎么治你,他可是老实人,也是一个聪明人,你别以下凌上噢!”华敏不客气地警告宋瑞诚,那口气可是开玩笑式的。
“夫人此言差矣,秦东方他是局长,‘扫黄’办主任,我只有听吆喝的份,哪敢欺负他。你老公也非等闲之辈啊!不过这回他把这全国大案可搅黄了,我是有点看法的。不然拿着中央两办文件去调查取证有多方便呢。”宋瑞诚解释着。
“他怎么知道此案的内里乾坤,前因后果?这么办完全是从大局考虑,是可以理解的。”华敏也许意识到说漏了嘴,立即打住话头。
她接着说:“宋瑞诚我倒要警告你,外界传说你狂妄自大,目中无人,尤其是对领导常常不放在眼里,有人说你是特殊主任呢?是不是有这事?”
宋瑞诚接口说:“你哪里听来的这些谣言,那完全是污蔑不实之词,本主任一不多占住房,二不拈花惹草,无非秉性耿直了点,喜欢说说真话而已,行出于众人必非之哩。对你家老秦,你就不能吹吹枕头风,让他和你在政治上保持一致。”
“本夫人没有这个习惯,枕头上不谈国事、政事,只谈家事和房事。这是原则,至于在政治上我们都应当和党中央保持一致。东方他原则性是很强的,有时他很固执,非别人能够控制得了的,不过他本质上是个好人。”
“老公是自己的好,老婆可是别人的好呀。”宋瑞诚油条兮兮地笑着说。
“你小子别贫嘴,想吃我的豆腐。”华敏一脸正色地说。
“岂敢,岂敢,哈……哈……”
他们就这一路说说笑笑地下了楼,华敏紧随着赵书记,王书记钻进了黑色奥迪车。
龚红旗是和秦东方一起下楼的。他急于表功似的伏在东方的耳边,故作神秘地说:“秦局长,你知道这拉大旗作虎皮,去吓唬贪官污吏的妙计是谁出的吗?”不等秦东方回答,他骄傲地指着自己的鼻尖说,“是卑职,那封举报信是卑职根据南帆提供的素材编写的。”
秦东方严肃地说:“你别胡说八道呀,李慧敏同志还是很有能力、魄力的领导,你怎么能说贪官污吏呢?”
“贪不贪我不好说,但那用学生口袋中的钱为自己脸上贴金的做派,至少是她从政生涯的污点,那还不叫污吏?她搞的那条电子一条街上到处都是盗版制品,叫我当区委书记,我保管一个星期将这条街治理好。”
“你呀,也别吹牛。”
“我吹牛,区委书记我是干过的,你这人小心有余,胆识不足呀,树上掉下一片叶子也怕砸破头呢。”龚红旗大言不惭地说。
“涉及到领导干部的事,还是谨慎为好呀,你知道李慧敏背后是谁吗?”
“是谁,不就是那个庄洪生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大爷我是龙王宫中也横行的主,我怕谁呀!走,康健!”说完头也不回地直奔自己的白色桑塔纳。
看着龚红旗大摇大摆的公子哥儿做派,秦东方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突然想起来,他应当送一送省委赵为民副书记的,但赵为民的车已开出了大门。
《中华影像》杂志社专题部的王立成做梦也未想到,当他被派出所的民警客客气气地请到所里去谈谈单位的消防工作后,就再也没有回到那幢别致的小楼,以后他就被投入了北京市公安局的看守所。
一天以后他被戴着手铐,屈辱地由两名彪形大汉,他们是陵州市公安局的刑警押上了南去的火车。从那时他就开始了他再一次的囚徒生活。
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