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笑了起来,重新动筷,高高兴兴地吃完了这顿饭。
饭后,几人闲谈了一会儿,成息侯见令婧她们几个面有倦色,大约到了要歇午觉的时候,站起身告辞。
赵夫人拉着履霜的手,依依不舍,“用过晚饭再走吧?”
履霜微笑,“叨扰了伯母一顿饭已经怪不好意思了。若连晚饭还要赖在这儿吃,将来少不得要变成赖皮,住在这里过夜呢。”
赵夫人听了也不恼,反而精神一振,道,“那也没有什么!你过来和我睡,我疼你。”
她说的认真,是真心疼爱履霜的模样,履霜心中感动,婉然道,“那下次我真的厚着脸皮带衣服包裹过来啦。只是今儿个不行,我惦记着房里两只小兔,怕丫鬟们趁我不在,又忘了喂它们呢。”
令婧她们三个一听,眼睛都亮了,“霜姐姐家里有小兔子?”
履霜点点头,“我哥哥给我的。”
几个女孩扭糖似的缠住了她,死活让她下次带来看看。她含笑点头。
寿春侯夫妇也就没有再多留,亲自送了她父女出去。
因履霜与赵夫人母女几人处的颇好,接下来好一阵子,成息侯都厚着脸皮,每隔几日便带她往申府去。
他自己说起来,是有一些不好意思的,“总来你们这儿蹭饭...”
寿春侯却不以为意,爽快说,“别说那些虚的,快进来,快进来。”
赵夫人比他更热情,打趣说,“这饭是给我们履霜做的,不过是白便宜你这个送她来的车夫罢了。”
成息侯听了直笑,“哦?那我倒是沾了她的光了。越性把她抵在这儿,再换我两顿饭呢!”说着,推履霜过去。
赵夫人见了她很欢喜,一下子就搀住了,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好孩子,几天不来,又瘦了。”
令嬅在一旁啼笑皆非,“霜妹妹明明是胖了,娘你胡说什么。”
寿春侯在一旁道,“你还不知道你娘么?举凡疼人,翻来覆去就是说瘦了,伯母给你吃些好东西补补。”
众人都啼笑皆非。赵夫人脸一红,拉着履霜快步往前走,“别理他们,咱们娘两个说悄悄话。”履霜欣然地跟着去了她房里。
一进到里面,便见地上摆放着许多箱笼,里头分门别类地放着首饰、玩物、被褥枕套。榻上又铺着一块绣有并头鸳鸯的大红色背面。履霜见了一惊,旋即反应过来,问,“...这都是令嬅姐姐的?”
赵夫人叹息着点了点头,“昨日傍晚刚正式下了圣旨,太子良娣。”
履霜吃惊道,“太子?这,这...”她悄声问,“就不能推了吗?”见赵夫人面色沉沉,晓得自己说错了话,局促起身,“伯母恕罪...”
赵夫人摇着头拉她坐下,“我知道,你是真心和我们令嬅好,才这样说的。”她看着门外,叹了口气,“你不知道,昨儿个消息传开,令嬅的几个堂姐妹也不管夜深了,就来,一个个欢欢喜喜地给我们道贺。”她鄙夷道,“平日里不来不往的,如今一知道这个,巴巴地全来了。也不管嬅儿是给人做妾去。就等着她今后发达了,一家子仗着她横行霸道呢...”说到最后,已然哭了出来。
履霜忙从袖间抽出块帕子,替她擦掉了眼泪,“伯母快别这么说。全怪我,好好地招了您一顿哭。”
赵夫人握住她的手,“哪里呢?好孩子,只亏得你听我诉诉。你伯伯和令嬅姐姐那儿,我从不敢说这些的。你三个妹妹又小。我素日里也没什么亲密的朋友。”
履霜在心中叹息。赵夫人虽与寿春侯一生恩爱,但这样的美满背后,还是有一些悲酸的吧。
听说寿春侯的老母亲尚在,因为他娶了赵夫人,多年不与他往来,只住在小儿子家里。而他堂堂一个侯爷,到现在也没有儿子,听说他几个弟弟都虎视眈眈的...
心中涌起同病相怜的怜惜,偎进赵夫人怀里,“伯母上次不是说么,愿认履霜做个女儿。那以后有事,不妨都同我说。”
“好好,若你不耐烦,便是假孝顺我了。孩子,你也只管把我当你的亲娘。”
履霜听的心中一酸。
人生的前十四年,父母这两个角色,在她的生命中是缺失的。
所幸进到窦府后,她有了视她为己出的舅舅。
然而母亲,不要说有这个人了,便是与母爱相似的情感,她也从没得到过。唯有赵夫人,从在行宫里见她第一面起,就毫无保留地喜欢她、关怀她。她忍不住又往赵夫人怀里靠近了些。
赵夫人怜惜地抚摸着她的鬓发,“好孩子。”
一时令嬅进来,撞见这一幕,讶然笑道,“这是怎么的?霜儿,你把我娘给打哭了?”
赵夫人啐了她一口,“履霜可不是你们姐妹几个那样的脾气!”起身去屏风后洗脸了。
令嬅笑吟吟注视着她的背影,等到屏风后水声响起,一直挂在脸上的爽朗笑容渐渐地消散了。像是戴着很久的一个面具,终于因疲倦而不得不脱了下来。她淡倦问,“我的事,我娘同你说过了吧?”
履霜点了点头,坐过去一些,无言地握住她的手。
令嬅道,“别为我难过啊,开心一点。”脸上重又挂起了那种笑容。
履霜不忍卒看,轻轻道,“终究亲还没成,如果你有心...”
令嬅摇头打断了她的话,“不可以的。”
“你还没有试一试,怎么就知道不行呢?你根本不为这门亲事高兴,你娘也是。”
令嬅脸上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