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注定的是,谁都没有迈出这一步。她从没问小舟,你什么时候和丈夫离婚,或者是,你想过和丈夫离婚吗?小舟也从没向她要过解释,关于那个叫苏耶的女人的一切。她只对小舟说过这个女人一回,就是那天在亚海的湖边,以“是杜佳苒的妈妈”这几个字来描述。但在“杜佳苒的妈妈”面前,她加上了一个“是”,去承认医院里段沁对她那恶毒的指控。
你还不是像块口香糖似的黏着一个已经结了婚的女人献媚卖乖,寒碜又恶心。
是。
她从来不知道的是,每当小舟想到这其间的逻辑关系,有多心痛。在心痛之上,又汹涌着多大的对于那个叫苏耶的女人的嫉妒。
对于她和苏耶,小舟完全不清楚过往的种种。
但是她可以感受。
她们没完。
小舟离开后,段河仍旧坐在沙发上发呆,保持着先前的姿势。忽然门又从外面开了,段河惊喜地站起来,只叫了一个“轻”字,就停下来了。
苏耶本想从鞋柜里拿拖鞋换,看见门口摆着一双粉色的拖鞋,于是打算就穿这双,但是段河走了过来,给她从鞋柜里拿了一双蓝色的,又把那双粉色的放了回去。苏耶不以为意,走进来在沙发上坐下,问,“你刚有客人?”又看了眼沙发上成堆的衣服,“这些衣服怎么摆在这儿?”
对于两个问题,段河都没有回答,而是直接问,“你来干吗?”
“去意大利的时候我拍了几组照片,过来你这边洗,你也知道杜捷那个人,不让我设暗房,非说我这些爱好是舍近求远耗费成本。”
“你自己去用吧,我回房间睡会儿。”段河说着便准备起身。
“你生病了么?”苏耶伸过手来,想要摸段河的脸,但是段河朝后一避,躲开了,她若无其事地站起来,“洗好了就回去吧。”然后回卧室关上了门,可以清晰地听见房门反锁的声音。
独自坐在客厅的苏耶,在温柔亲善的微笑之下,一种几乎要把她撕碎的屈辱感和愤怒感在体内蛮横地冲撞起来。她看见沙发的衣服堆旁边还放着相机,似乎是受到什么指引似的,伸手拿起来看。
半分钟后,苏耶放下了相机。
原本隐藏着阴郁的笑容,忽然就明媚起来了。
原来,如此。
“到家里来?”小舟有些惊讶地回头,脸上的面膜差点掉下来。
丈夫点了点头,“我也不知道杜先生为什么突然提出,但没关系的吧?”
“没关系是没关系......毕竟是你的客户,就是有些想不通......”
“不要紧,做几个家常菜就好了,杜先生这样的人吃惯了山珍海味,家里的小菜合他的胃口。”
“嗯。还得把家里再收拾一下,地毯也给换了,还有墙上那幅画,上次被笙笙发脾气涂得不成样子......”小舟一边计划着一边掀被上床,结果一躺进去就被丈夫一把抱住,小舟惊了一跳,男人嗅着小舟的脖子,呢喃,“我想你了。”
小舟强颜欢笑,“我就在这儿啊。”
“我说的不是这个......”他一边说一边把手伸进小舟的裙子里。
小舟忽然抓住了他的手。
“怎么了?”此时被打断的丈夫很是有些不乐。
“我......我生理期到了。”
“怎么是今天?”丈夫皱眉看着小舟。
小舟把脸扭过去,“提前了。”
丈夫无奈地放开小舟,翻过身去,背对着小舟,伸手关了灯。
“老婆。”小舟以为他快睡着的时候,他忽然无比清醒地叫了小舟一声。
“嗯?”
却没再回答。倒像是梦话。
丈夫的客户,杜先生一家说好第二日的晚上七点到访。小舟用白天的时间收拾了屋子,又在晚饭前带着两个女儿换好衣服,把她们打扮成可人讨喜的模样,自己也换上一条正式的白色连衣裙,把那条蓝白色的丝巾从头发上取下来,绑在了手腕上。
快到七点,丈夫敞开客厅的门,和小舟带着两个女儿等候贵客。车子在庭院里停了下来,杜先生带着妻女下车,小舟一家迎接。
“杜先生,欢迎欢迎。”
“泊帆,这是我太太,这是我女儿。”
“杜太太。这是我妻子,小舟,两个孩子,大的叫笛笛,小的叫笙笙。”
“杜佳苒,你怎么来了?”笙笙一脸想不通地问。
小舟推了推笙笙,叫她不要这么没礼貌。
“我跟我爸妈来的。”杜佳苒说。
“怎么?孩子们认识么?”杜先生饶有兴趣地问。
“不止孩子们认识,我和谢太太也有一面之缘呢。是吧?谢太太。”站在杜先生身边的杜太太,微笑着看向小舟,“谢太太不会已经忘记我了吧?”披着一张美艳皮囊的女人,微微皱着眉表达一种友好的嗔怪。
怎么会呢?
怎么会忘记你?
苏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