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一路小跑着过去简直是春风摇摆。
这时丈夫低下头对小舟说,“你理她做什么?”男人用自己的手紧紧扣住小舟的手,应酬各方,不再有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来找小舟搭话。
“谢总身边这位是?”
“我太太。”
“原来是谢太太,早听说谢总娶了个美娇娘,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幸会幸会。”
小舟笑而不语,礼貌地点了点头。
小舟相貌稚幼,气质温婉,在一群威风凛凛的商业女强人中大为不同。当晚,谢太太人人夸赞,大为瞩目。
可那时,小舟在独自一人去卫生间,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时,忽然想,你到底是谁?
身后立马就响起了回答,“谢太太。”
小舟回头,原来是刚刚打过照面的一位女士。小舟便朝她笑着点了点头,拿起手包走掉了。
人人都羡慕她的好运气,嫁了个好丈夫,人人都谢太太谢太太地叫她,不止丈夫的同事,更有住对面的邻居,女儿们的班主任,也是一般。
多少人知道她的名字呢?
人们只需要知道谢太太就足够了。
奚轻舟。
似乎是好久都没人再提这三个字了。
丈夫、婆婆、公公,也是小舟小舟地叫她。
似乎是,被分解了一般,原本完整的自己,只剩下一截,残活于世。
但是,怨言是最不应当有的。
她嫁了个好丈夫,这是人人皆知的事实。
记得那次年会许久之后,五月暮春的一个晚上,丈夫在公司的一个好哥们到家里来吃饭。小舟精心准备,客人直夸小舟好手艺。那人喝了几杯酒,便有些没正形起来,搂着丈夫泊帆的肩对小舟笑,真心实意地说,“小舟妹妹,你一定要好好珍惜我这兄弟。我活到三十多岁,就没见过比我兄弟更专情更顾家的男人。那次他手下那个实习生,叫什么莎莎的,不在年会上招惹你来着么?结果实习期还没过,泊帆就把人小姑娘给开了,小姑娘那叫一个哭的啊,我一大老爷们见了都不忍心,可泊帆就是不为所动!你就说,你感不感动?感不感动?一个女人,这辈子遇到我兄弟这样的男人,值了!”
小舟不作回应,只笑着给客人夹菜,“宋哥,你吃菜。”
晚上睡觉的时候,丈夫对小舟说,“宋哥的话,你别往心里去。他这人说话没轻没重的。”
小舟躺在丈夫的怀里,抱着丈夫的腰,声音轻轻的,“他说得也没错,遇到你是我三生有幸,值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有刻意表现真心的成分,在说最后两个字时,不明因由地将那个翘舌音发得分外饱满。等意识到的时候,耳朵已然红了。
有幸的是,那时丈夫已经开始了他的亲吻。于是就可以用别的理由,把耳红这件小事,搪塞过去。
但。
既然他当时那样说了,一定也是想到了小舟也许会有的情绪吧。
“一个女人,这辈子遇到我兄弟这样的男人,值了!”
这样听来,似乎一个女人一生的价值,竟要由一个男人去赋予。
从十几岁时,小舟就养成了爱抠字眼的别扭毛病,总喜欢翻来覆去地嚼别人吐出来的一句话,最后结果要么是无味要么是恶心。天性使然般根深蒂固的这一面,这么多年了丈夫怎么可能不明白。
丈夫也不止一次地和她讲,“我不是把你当作我的妻子,笛笛和笙笙她们的妈妈来爱的,我只是爱你,只是你,你什么都不是了我也爱你。”
小舟当时顺着他的话捉弄他,“那也就是说,我们离婚了你也爱我?”
丈夫苦笑了一下,“我也不是因为我们结了婚才爱你的啊。”
所以,在这苦涩的笑容下,男人的逻辑是,在他的爱里,婚姻从来不是必要条件。
小舟和丈夫的婚姻开始得早,结婚时两个人还不到二十岁。
因为青春年少的一次冲动,有了笛笛和笙笙,小舟那时还是孩子,遇到这事的第一反应便是去医院打掉。她也不恼泊帆,那晚她情绪低落,泊帆安慰她,她一落起泪来,眼周便像是涂了胭脂似的红,惹人怜爱。泊帆搂她在怀,低下头吻她,她开始犟一犟,过后就顺从了。知道怀孕后,小舟只觉得心烦,决定独自一人去打掉,连怀孕的消息,都没告诉泊帆,甚至走进医院的那一刻,决定走出来后就和泊帆分手。至于这想法为何而来,当时也没有深究。但是就在坐在医院幽深的长廊上独自等待时,就在护士从手术室出来叫了“奚轻舟”这三个字时,跑得满头大汗的泊帆却赶到了。小舟站起来,静静地看着泊帆,泊帆也看着她,急促的呼吸还没来得及平静下来。护士显然是见惯此般风月的,便合上手上的册子,说,“考虑好了再来吧。”转身进去关上了门,走廊上只剩小舟和泊帆两个。
一瞬间这条幽深的,不见尽头的窄窄走廊,就化作了一条长长流淌着的河,两个人的脚背都淹没在水里,谁也没有朝谁走过去。
最后泊帆开口了,那时他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