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主人沉默了一会儿。
好稀奇……我正这么想的时候,她不安地挪动了一下身子,然后这么问:
“哎呀,那么,那个太太会被释放喽?”
刑警先生叹了口气。
“你听好了,森元法子女士并不是被逮捕,没有什么释放不释放的问题。所以侦讯结束,她只是回家而已。”
“那,她现在闲闲地待在家里喽?”
“这我就不晓得了。”
刑警到后来变成了恳求的口吻。
“唉,森元隆一先生有没有告诉你什么呢?不管什么事都行。听说他很照顾你,每次到店里一定指名你赔酒,不是吗?”
我的主人笑了一下。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与其这么说,倒不如说森元先生本来就不是个会随便提自家事的人。案发之前,我连他太太的事,还有他没有小孩这件事都不知道呢!”
接着她自言自语地说:
“他会特别照顾我,八成是因为我和他太太不同,又笨又俗气,是个不起眼的女人。一定是这样的。”
那天晚上,我的主人回家之后,开始忙起什么事来了。
我听到“啪沙啪沙”的声音,或许是在翻报纸吧。我也听到“啪啦啪啦”的声音,所以或许是在看其他的——对,像是相簿之类的东西。
平常她一吃完夜宵马上就去睡。我在这里的老位置是门边勾子上的手提包里,不过,不管她在哪里,我都听得到说话声和走动的声音。因为这个房间很小。
她“啪沙啪沙”、“啪啦啪啦”地弄了好久,终于钻进被窝。可是她一次又一次地翻身。
然后,她这么呢喃:
“八千万元啊……”
3
“是,敝姓葛西。是、是,没错。之前承蒙您先生多方照顾了。……请您节哀顺变。”
翌r,我的主人还不到中午就起床,打了这通电话。
实在令人惊讶。平常这个时间,就算有人来找她,她也会假装不在,继续倒头大睡——我这么想着,然后明白了。
她说:之前承蒙您先生多方照顾了。
对方是森元法子!我的主人昨晚翻阅报纸,挖出名片夹,就是在找森元家的电话号码。
“晚了几天,真不好意思,不过,我能不能去上个香?我也有些话想跟太太说……”
法子好像答应了。我的主人比平时花了更多时间打扮,出门的时候,意气风发地抓起装着我的皮包。
她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
森元法子的声音非常甜美。
该说是娇滴滴吗?让我有点想起了“小纪”。
我的主人发出夸张的难过声音,上了香之后,敲了敲小钟,大声地擤鼻涕。我待在她放在膝盖旁边的皮包里,听着这些声音。
法子夫人一直很安静。她几乎没有说话——直到话题变得奇怪为止。
我的主人突然说:
“那八千万,你要怎么用?”
我吓了一跳。这个人在说什么啊?
法子没有马上回答。这是当然的。
“我还没有想到这些。比起保险金,我更希望早r将杀害外子的凶手逮捕归案——”
“哎呀,真的假的?”
听见主人如此过分的质问,法子依然很冷静。
“什么真的假的,当然是真的。如果你是我,也一定是这么想吧?”
“这可难说喽!”
我的主人用假音笑道。我以为她脑袋短路了——在听到她下面这句话之前。
“我从你先生那里听说了。”
“听说什么?”
“这阵子,老婆看我的眼神很奇怪,是不是勾搭上别的男人,开始觉得我碍眼了……”
沉默,沉默耶!
“那是什么意思?”
法子冷冷地说。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啊?他这么说,大概是一年前了吧。对了,他还说:‘最近胃老是不舒服。我从学生时代脑袋就不好,只有肠胃是唯一可以傲人的地方……’”
“那又怎么样?”
“所以我就这样跟他说:‘很危险唷!或许你老婆开始给你下毒了。’”
有一次主人把一个很大的别针装进我的零钱袋里,我又痛又难过,觉得全身都快被撑破了。
我想起了那个时候的感觉:当时我待在主人的皮包里,如果可以的话,真想浑身颤抖一番。
“无聊。”
法子似乎突然站了起来。
“请你回去。”她说。接着传来走出房间的脚步声。
我的主人像要追上去似的扯开嗓门,那时她自从被前任老公殴打之后,就再也没有发出过的巨大嗓门。
“少装模作样了!老公死了,你明明心里爽得要命!”
这次两人在沉默中喘着气。
“是你杀的吧?跟男人联手的。”
我的主人说出了心里的话。
“可疑得要命。警察是不会漏掉一点点蛛丝马迹的,他们连我这种只是你老公常去的小酒家的酒女也跑来查问了。他们在寻找揪出你马脚的东西。太太,要是你露出一点狐狸尾巴,那可就完了。”
“你的意思是你抓到了我的把柄?”
法子的声音自始至终都是那么甜美。
“天晓得?是不是把柄,警方自己会决定吧!”
“你刚才说的只是转述外子的话,不过是状况证据。你知道吗?”
她瞧不起我的主人。正因为她的声音是如此甜美,所以更令人觉得格外恐怖。
“哼,不是也有人因为那个什么状况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