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锋芒。
他进来站在一旁,也不做声。我明知他来了,只作不知道,一心一意只挽着丝线绣那香囊。片刻他咳嗽一声,我方含了三分喜色,起身迎接道:“皇上来了。”随即嗔怪:“来了也不说一声儿,显得臣妾失利。”
他微笑:“大正月里,咱们还拘着这个礼做什么?朕瞧着你低着头认真,舍不得吵你。”
我命槿汐奉了茶上来,笑道:“臣妾只是闲来无事做些小玩意打发辰光罢了。皇上这是从哪里来呢?”
“才从皇后那里过来,碰见小媛也在,略说了几句就过来了。”又道:“你才刚在绣些什么呢?”
我盈盈笑着,取过了香囊道:“本想绣一个香囊送给皇上的。可惜臣妾手脚慢,只绣了上头的龙,祥云还没想好绣什么颜色呢。”
他道:“不拘什么颜色都可以,你的心意才是最可贵的。”
我侧头道:“皇上身上的一事一物、一针一线都是马虎不得的,何况如皇上所言香囊是臣妾的一番心意,臣妾更是不愿意有半分不妥。”
他闻言也笑了,凝神片刻,目光落在我衣上,含了笑意道:“你身上的浅紫色就很好,绣成祥云和金龙的颜色也配。”
我道了“是”,笑语清脆道:“紫气东来,金龙盘飞,果然是极好的祥瑞之兆。”
于是闲闲说着话,手中飞针走线把香囊绣好了。玄凌啧啧称赞了一回,却不收下,径自摘了我簪上的明珠收入香囊中,道:“这明珠是你日日戴在鬓边的,往后朕便把这香囊日日带在身上,片刻也不离,好不好?”
我低低啐了一口,脸一红,不再理他。
玄凌仔细环顾饮绿轩,道:“朕在你这里坐了这些时候,这屋子里点了三四个炭盆也不如原来的正殿暖和——朕正想问你,怎么不在莹心殿住着了?”
我微微垂首,轻声道:“臣妾喜欢饮绿轩的清净。”
他“唔”了一声道:“那晚朕和你下棋,轩后种了片竹子,不是雪压断了竹子的声音,就是风吹过竹叶响的声音,怎么能说是清净呢?这样晚上怎么睡得踏实,风寒越发难好了。”
眼中微蓄了一点泪光,勉强道:“臣妾……臣妾无法保住皇嗣实在无颜再见皇上。莹心殿是皇上和臣妾曾经一同居住的,如今臣妾失德怎还能独居高殿。臣妾情愿居住饮绿轩苦寒之地,日日精心为皇上祈求能广有子嗣。”言毕,自己也动了心肠。说这些话并非是十足的真心真意,只是“子嗣”二字让我想起了我未出世的孩子和失去孩子后那些凉苦的日子。
如此情态话语,他自然是动心动情的,双手抚在我肩上,道:“??,你这样自苦,岂不叫朕更加心疼。”他的神色有些茫然的痛楚,“因为朕不在而不愿独居和朕一起生活过的宫殿。??,你对朕的心意放眼后宫没有一个人能及你三分啊。”他抚着我脸颊的泪痕,轻声软语道:“朕已经回来,还是陪着你住回莹心殿好不好?就和从前一样。”
他刻意咬重了“从前”二字,我仰起脸含了泪水和笑容点头,心底却是怆然的。纵然他还是从前那个人,居住着从前的宫殿,而我的心,却是再不能如从前一样一般无二了。
这一晚,我没有再婉言请他离开。他积蓄了许久的热情和期待爆发了很久,有少年人一样的急迫和冲动。而我只是缓缓地承受,承受他浪潮一样的爱抚和烈火一样的耸动。
醒来已是如斯深夜。子正方过,夜阑人静。
莹心殿的红罗斗帐、绡金卷羽一如从前般华贵艳丽,濯然生辉。西窗下依旧一对红烛高烧,灿如星火。用的是特制紫铜雕青鸾翔飞云的烛台,烛火点的久了,那冰冷的铜器上积满了珊瑚垂泪的烛泪,红得触目。窗外一丝风声也无,天地的静默间,唯听见有雪化时漱漱滴落的声音,轻而生脆。
殿中暖得有些生汗。我静静躺在宽阔的床上,他睡得沉,双手紧紧搂住我的肩,不能动弹。他手臂的肌r和我胸前l露的肌肤因着未干的汗水粘而热地贴在一起,潮潮的,让人心底生腻。
yù_wàng是他的,欢好如水流在身体上流过去,只觉得身和心都是疲累的。仿佛还是他方才刚进入身体的感觉,赤l相对下,我身体的反应生疏而干涩。他的唇是干热的,急促的吻着,身体也急迫,这样贸然进入,让我有无言而粗糙的疼痛。
面上还是微笑着,心却开始游离了。
不知道女子的身体和心是否是一起的。心疏远了,身体也成了一个空d的容器,茫然而寂寞的承受着他的激情,却无法给出真心的悦纳,像是置身事外一般。只是这样含笑承受着,没有交融,也没有欢悦。
眼前的樱桃色绸罗帐幔安静垂下如巨大的翼,忽然想起,这样初一的夜晚,是连月色也几乎不能见的。风脉脉,雪簌簌,天罗地网,一切尽在笼罩漫天冰雪之中。
我的人生,只能是这样了吧。
初二的家宴,我已经盈然坐在玄凌右侧,把酒言欢。人人都晓得玄凌夜宿我宫中,直至午时方与我一同来家宴。这一夜之后,我再不是当日那个意气消沉的莞贵嫔了。右侧的尊位依旧是眉目端庄的皇后,敬妃与慕容妃分坐下首的两席,再然后是九嫔之首陆昭仪和居于她之下的李修容。因这一日是家宴,又为合宫之庆,只要宫中有位分的,无论得宠或是失宠,都是济济一堂的到了。宫闱大殿中嫔妃满满,软声软语,应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