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早再次装扮完后,谢过吕后派来送我上路的太监,便被拉上马车起程了。因我身份特殊,又于宫中待过,吕后不方便遣使臣送我,而是让柳公带了些便装的侍卫同行。看来我这次出嫁不象其他王后,虽然嫁妆豪华但实际极其低调。
因我这一去路途遥远,便也省了花轿换成了花车。吕后赏赐给我的花车绣以“凤鸾牡丹”、“福禄鸳鸯”,饰以“四彩花灯”,披以“大红花绸”,甚是气派。
菁儿与我同乘一车,柳公则独自在前车中。
菁儿显得异常兴奋,一路唧唧喳喳地说个不停。
我感觉甚是疲倦,便道:“你就不能消停一会么?”
菁儿笑着称是便不作声了。
我轻轻掀起红盖头,偷偷揭起帘子向外看去,外面已是人烟稀少的荒野,看来已出了长安,便气鼓鼓地将盖头拿下扔到一边。这一路若要一直盖着它闷都要闷死了。
菁儿大惊小怪地道:“小姐,这盖头可不能揭,那是要等着代王来揭的。”
我没好气道:“到了他府门口我再盖上便是,你莫要再吵吵!”
她知我脾气倔强,便央求:“那请小姐莫要让老爷看见再惩罚奴婢。”
我颔首,不再理她。
我一手轻抚着项间的石头,一手将帘子掀开一个小缝,贪婪地呼吸着那带着泥土芳香的清新空气,心里却甚是伤感。
我这一走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师兄是否知道我已经上路要去嫁人了?那山上的小家是不是还能有机会再去?我回归山野的愿望或许就如此泡汤了……
前几日醉东风来时给了我一个小竹哨,告诉我若要找他,吹竹哨便可,花花听到后会告诉他。想来他此刻或许正在某个角落里偷偷跟着我吧!我倒不担心路上的安危,有侍卫跟着,应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只是一想到这一路上有一个朋友暗中保护着我便觉得温暖了起来。
刘盈的扳指我一直没敢拿出来,当今皇上的东西若被旁人看到只怕又要惹祸。我偷偷贴身藏了起来,等到了代地中都给刘恒便是,也不知刘盈的身子好些了没有。前几日醉东风告诉我,刘盈自他传话那日后,虽然仍老梦见如意,但身子倒是见好了些,只是如今却仍不理朝政,整日饮酒取乐、花天酒地。唉!他的病仍未康复,就那么糟蹋自己,这酒色是最伤身子的了,若这样下去,只怕会让这病越发严重起来,真是让人担忧……
我如此一路惆怅地边走边胡思乱想着,恨不能将自己的心撕成几瓣,挨个牵挂。
这日清晨,才走了没多会,便已到了中都近郊。这一行人一路走走停停,行程自是没有当初与刘恒时快,竟走了快两个月。我反倒觉得时间过的也忒快了,这么一眨眼的工夫便到了中都。我整日对着石头想心事、说心里话,如今马上要见到刘恒了却不知该如何面对。如今见他可与以往不同,以往我们是平等的朋友,是彼此牵挂的人,见了他与薄姬自然是觉得亲切。如今我却是这样一个令人尴尬的身份,刘恒应是早已接到吕后的旨意,也应知道我如今回来却是要做他妻子的。这转变来得太快,我过了这许久都未能完全接受,更何况分别了这么长时间,对京城的事情一无所知的他?唉,想想就头大!怎么办呢?进了王府肯定是要先拜堂,这倒没什么,我盖上盖头,不会有人看到我的尴尬,可是这d房……天哪!
我正想着,车队停了下来。柳公过来,隔着轿子对我说:“烟儿,前几日我已遣人先行去禀报代王,定好今日于此处来接亲。方才代王遣人来报,说已准备好酒宴,正带着接亲的队伍在路上,一会便到。爹爹……爹爹只能送你至此了。”这西汉的风俗是,新娘子只能由新郎家来接,而不可由娘家送,娘家的亲人这日是不能上新郎家中去的。
我忙盖上盖头,轻声道:“爹爹进来说话。”
柳公长叹一声道:“烟儿,如今你要为人妇,这花轿爹爹是万万不可进,你我父女便就此别过吧!”
我心里甚是难过,眼睛里却没有一滴泪水,沉默了片刻,颤声道:“那烟儿可否下来给爹爹磕个头?”
柳公道:“如今已到中都,你还未进刘家门,这脚不可沾地。”
我咬咬嘴唇,对菁儿说:“你下去代我向爹爹磕个头拜别吧!”
菁儿悄声下去,只听得她说:“老爷,回去路上多加小心。”
柳公说:“以后你可要照顾好小姐!”
菁儿小声称是。
正说着,吹打声远远传来,我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只听外面跪倒了一片,刘恒果真亲自来了。
我屏着呼吸,专心听了许久,那吹打声才到了近旁。
只听刘恒朗声说道:“哪位是柳公?”
柳公道:“小老儿便是!”
只听刘恒恭敬地说:“岳丈快快请起!一路劳累,刘恒已为岳丈安排好了客栈。”
“代王莫要牵挂小老儿。如今王后已送到,小老儿这便要回京向太后复命,万万耽误不得。”柳公的声音中带着欣喜与沧桑混杂的感情。
刘恒惋惜道:“岳丈怎来得如此仓促,刘恒应尽地主之谊才是。”
柳公道:“如烟资质浅陋,不想竟累得代王亲自来接,小老儿已心满意足,不便再讨扰代王。”
刘恒笑道:“烟儿今日已是王后,便是这代地一方之母,刘恒自应亲自来接亲。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