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什么?医馆?医馆哪里用得下这么多层楼!陈大人怕是糊涂了,竟叫这么个小子处处使唤我们。”
另人也抱怨道:“他怎的每次都这般不服管制?其他同僚均在各处搭建医棚,只他一个这样张扬,竟盘下一间酒楼做医馆!怕是在京中做厨子惯了,不务正业也就罢了,还染了一身的铜臭味,事到如此还不忘赚钱,也不知赚得这灾钱够不够他下去给自己买二两阴德。”
众人哄笑:“也就衬得上叫声‘余老板’了。”
笑声未泯,背后有人严肃道:“何人教你们背后议人长短?!你们习医十载,自诩国之圣手,可知此间之疫为何疫?”
医吏们猛一回头,见是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陈阳,一个个登时鹌鹑似的缩起脖子,即便心中有些想法,却因怕被陈大人责罚,纷纷面面相觑,不敢直言,好半天无人回答。
片刻,一个手捧药筐的年轻医吏走了过来,恭恭敬敬答道:“这一路行来,学生见到患者病起仓促,吐泻不止,目陷肉削,形萎肢冷,轻者腹痛绞作,重者须臾即死。此病起于水湿,乱于肠胃,依学生看……乃是霍乱。”
这医吏名尤青柏,门第轻微,平日里默默无闻,寡言少语,在御医司也只是个管医局杂事的小吏,同时负责宫中二等宫女太监的诊治,这回南下,诸人也未曾将他放在眼里,谁知他竟这时候出来出风头。
陈阳打量他一眼,也颇是费了些脑子才记起这人名姓来,于是又问:“那你可知,京中发疫以来,是哪家的医馆死伤最少?”
尤青柏道:“是三余楼。”
“不错!”陈阳满意地点了点头,说着看向其他医吏,“京中八大医馆十数医堂,我皆已令人走访查看,三余楼收留疫者最多、却病死最少。正是你们口中这位‘不务正业’的余老板,用无数奇思妙法救治了数不清的病者!你们能有人家半分才,我陈某人都要替御医司烧高香了!”
陈阳甩了甩袖子,眉毛一挑:“倘若你们若是有他那般的能耐,你们也可以不服管制——怎么还愣着,有功夫说风凉话,倒不如多去干点儿活!”
医吏们忙诺诺作揖,作鸟兽状散。
尤青柏不骄不躁,也朝陈阳施了礼,端起药筐退了下去。
“唉!”驱散了这群医吏,陈阳仰起头,看到那个坐在最高处凭栏远望的少年,心中也升起些许困惑。
昨日这少年提出要将百花楼改造成医馆,并由御医司统一管辖城中医士和药石,如有可能,连食水都由官府统一发放……再比如他还提出什么毒气与消毒之说,真真是陈阳行医几十年来从未听过的说法。
这少年脑袋里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太多了,人说多智近妖,他倒确实不似凡间物,连医术也非常人所能理解,若非陈阳亲眼见识过他以诡谲至极的办法医治好了本必死无疑的闵家公子,又一眼看出文太师孙儿的病症,是个颇有真才实学的小子,他也决计不会让这么个半大小子来指挥御医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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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锦年却并不知有那么多人等着瞧他的本事,他镇静至极,此时正静静坐在窗沿,歪靠着木框,手中捧着一盏白瓷杯,半个身子笼罩着一层雪白灿烂的日光中。远处一片萧瑟零乱,他的目光随着一只抢人吃食的野狗转到一个面色蜡黄的老妪身上,忽地听到背后一声叹息。
他回头去看,原是季鸿进了房间。
见他独身一人所有所思地横坐在窗框上,季鸿顿时一脸无奈地说道:“坐那么高作甚,害我好找。”
余锦年垂下视线,看着无茶无酒只是盛装了一碗白水的瓷盏,日光投进水中,泛起层层微小的涟漪:“阿鸿,你瞧,不管这天底下有多乱,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