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紧牙关,不让自己颤抖。
“太容易了。”
你几乎快笑出泪来。
“让一个男人做决定太容易了。”
你闭上眼睛,那是你第一次见到他的妻子。
那个身体壮硕,就像集市上,对面走来的一位大婶,那时候搭他,就小鸡一样擒在这位大婶手里,你是多么疼惜他。他日日面对的,是怎样的一个人。你甚至不敢想象他们在床上的样子。
他居然还真的就以为他们有了孩子,他是如何一次又一次的从你身上离开,又睡回到那女人身上去。
怀孕?假怀孕。
“论这事儿,按理说我比她干得早。”
你拧开卧室的灯,静静地站在窗前。
从前这里的夜还是漆黑一片,你总是拉紧窗帘想方设法的挡住这寒凉。
现在,它已经是璀璨的,可你依旧觉得寒凉。
“明天一起去定回国的机票吧。”
你眯着眼睛想要看到更远,身后传来他有些沙哑的嗓音。
你睁开眼,轻轻的拉上窗户。
“多喝水。”
转身向厨房走去。
这个长方形的空间,你望着杯子里源源不断的气泡。
真的能重新开始吗?
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吗?
可是,为什么,你感觉一切早都结束了。
通明的机场里,你望着他的背影。
八年,不管是对于男人和女人,都不算短。
时光会带走女人的青春,同样的也在矬削男人的锐气。
八年前多么挺拔清朗的一位少年模样的男人。
你望着他依旧笔挺衬衣下的,那副兴许只有你知道的皱缩的身体。
那暴露在外的,失去遮盖的松弛的后颈。
你远远的,数着上面密密的细纹,和贴在咨询台上,松弛的肚皮。
你的少年被变成了这般模样。
你等不及那张已渐沟壑遍布的脸转过来了。
你转身,拿起身边的包,对,那个包,只比平常重一点点。
护照、银行卡、机票、身份证。
一切都正正好,时间精准到似乎这八年只有这件事是天愿助你的。
你终于攒足了劲完成这个转身,八年抗战。
结束。
☆、黑(十四)
睫毛末端轻轻的抖动了一下,隐隐的仿佛有光闪过,你伸出手,半空中将触未触。
“你醒了。”
你望着那湖泊一样的眼睛,它深远的,看不出流动,仿佛一片寂静之地。
“嗯。”
一转流动的光缓缓的落到你的脸上。
顺着光的方向,望着眼前这个,与你有着某种深切联系的女人。
那绵软如花瓣的触感还幻停在你的躯干,你此时浑身流淌的,甚至有她的一部分。`
你静静的望着她,就像望着生出自己的另一个自己。
这之前,虽然你也总觉着你们之间有着某种天然的联系。
就像不经意的一句话,一个动作,一个念头。
你总感觉有一个人伏在耳边,暖融融的都是她的声音。
一个转角,一条小巷,一道门,一个车来车往的路口,虚无中似乎是某种密切的陪伴,就像来自于天然的母体对子的庇护。
“我总感觉,身后有个力量。”
每当你说起某件冥冥中被无端化解的事情,你伸出手,想去触碰那股力。
她握住你停在半空中的手。
“每个孩子都有自己的福报。”
你试探着去找寻的手中途被截住了,而这温暖笃定的一握,就是她,你转身望着灯光照耀下她光辉的影子:“感激不尽。”
她的手指拨开你的头发,轻轻一触,那光辉的像一个星星点亮在你的额头:“那是妈妈给的福报。”
初见她你就知道是她,否则即使是梦里,你也不会对一个陌生人如此亲密:你张开双臂,往她的方向走去,就像蹒跚学步的孩子踏着并不协调的脚步要栽进妈妈怀里。
你印着她的脚印,顺着她的轨迹,发现居然那都是你将行的路。
你就默默的看着她,看着她。
从四层楼的距离,到两面墙,到五个人,再到一张桌子,一只猫。
最后你和她只隔着彼此的皮肤了。
而这阻隔着你们的,终于在这夜黑到使你们侥幸,举头三尺,也有神明照不到的地方。你们撕开毫无保留的在彼此的身体流淌。
那些湿润的,写满信息的黏液,刚刚一部分随着泡沫冲进下水道,一部分还躺在隔着两道门的洗衣机里。
就这样,你走进她,交给她你无法用语言阐述出来最深的秘密。
她包容的,接纳着你成熟的,不成熟的探试。
不妥?
这